第186章 投石問路
這日晌午,高峰蹲在吃飯場上吃飯。一個人蹲在他身邊喝芝麻葉麵條。高峰問:“現在芝麻葉是稀罕物,你在哪弄的芝麻葉呀?”那人說:“在關仁家拿的。”高峰忽想起那人和關仁家有親戚,便問:“關仁家種芝麻啦?”那人說:“沒種!關仁掐別人家的芝麻葉!”高峰說:“芝麻產量低,賣錢少,現在誰還種它呀?”那人不服氣地“嗯”一聲,說:“有人種!人家書記好喝芝麻葉麵條,不講錢,專門種一畝芝麻,掐芝麻葉吃呢!”高峰想想,謊說:“弄不好汪書記今年掐不成芝麻葉嘞!”那人一愣,問:“為啥?”高峰小聲說:“我聽說汪書記得罪了外庄的幾個賴孩子,他們打算在這月初八要去毀汪書記的芝麻!”那人好喝芝麻葉麵條,知關仁以前給他的芝麻葉便是從汪書記芝麻地里掐來的,想若是書記的芝麻被毀了、自己就喝不成芝麻葉麵條了,於是,便說:“我得去給關仁說一聲,讓關仁說給汪書記,讓汪書記看着他的芝麻!”高峰說:“關仁會給書記說嗎?”那人說:“他肯定說!”高峰問:“為啥?”那人說:“關仁是書記手下的官!這是巴結書記的好機會,他會不說嗎?”高峰笑笑。二人喝完飯,便各自回家了。
當夜,那人便去到了關仁家,把這一消息告訴了關仁。
次日,高峰騎着自行車,找到了那塊芝麻地。
初八那天喝了湯,高峰打電話把程旋、宏力、婦聯主任叫到家,如此這般說一番。四人便踏着月光,從庄外去到了那塊芝麻地旁,蹲在了一塊玉米地頭。
四個人剛蹲下,就聽從東邊路上傳來了汪宏泰和“大黑狗”的說話聲,大吃一驚,想:關仁果然給汪書記報信了,汪書記領着“大黑狗”看芝麻來了,看起來,關仁真的是投靠書記了!
正在想,四個人見他二人走到芝麻地頭,站那了!只聽汪宏泰指着芝麻“哼”一聲,道:“想毀我的芝麻哩,也不摸摸他長几個頭!”只聽“大黑狗”說:“當時你要是給我言語一聲,我去捶他個爬灰頭!”汪宏泰說:“屁大點事我能去找你嗎?”
四個人聽到了這個“毀”字,想:這個字是高峰說給那個人的,現在,竟一字不差地從汪書記口中說出來了,可見是那個人把這個“毀”字給關仁說了后,關仁又把這個字給書記說了的!這更證明關仁是投靠了書記的!四人恨不得去剝關仁的皮!
這當兒,四個人看見他倆朝這邊走過來了,趕緊趴地上!又聽汪宏泰說:“我不就是沒把芝麻撒好,濺在墒溝里了嗎?他不該把墒溝里的芝麻苗鋤掉一截子!”“大黑狗”說:“他咋不敢把通墒溝里的芝麻苗都鋤掉呀!他是鋤掉一截、出口氣!”汪宏泰說:“要不是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我非得讓他賠我芝麻產量!”“大黑狗”笑說:“你心眼好!咱一會兒逮住了野雞,明兒燉熟了,我揀好肉讓你吃!”汪宏泰說:“誰知道逮住逮不住吔?”“大黑狗”說:“逮住了!到天黑,它卧溝里就不動了!打手燈一照、就能逮住它!”說到這裏,二人便走了!
四個人這時才明白,他們不是來看芝麻的,是來逮野雞的!他們說的“毀”是說有人毀了墒溝的一截芝麻!這說明關仁並沒有把高峰說的毀芝麻的事說給汪宏泰!四個人爬起來!高峰說:“看起來,咱錯怪關仁嘞!”程旋問:“那,為啥書記突然對關仁恁好呢?”高峰想想,說:“他可能是使的離間計,讓咱和關仁翻臉,趁機把關仁拉過去,增加他們的選票!”婦聯主任倒吸口冷氣,看着高峰,說:“幸虧你使個投石問路計,把事情澄清嘞,不然,咱就吃大虧嘞!”程旋咂下嘴,說:“就那也不好說!那天晚上咱像審賊一樣審關仁!”說著,看宏力一眼,道:“俺宏力弟還差點打關仁!他還會跟咱一勢嗎?”高峰想想,說:“咱得給人家賠不是!”其他人問:“咋賠?”高峰說:“等回來再說吧!”四個人就回家了。
次日,喝罷湯,高峰置桌酒席,給關仁、程旋、宏力、婦聯主任打電話,讓去他家。程旋,宏力、婦聯主任先到!四個人圍桌而坐,說著話。這時候,關仁進了門,輪四人一眼,一驚,不知叫他來又是何事。這四人見了他,趕忙站起來!高峰走過去,躬身伸手往裏指着笑着說:“坐上座!”其他仨人也都站起來,垂手而立!關仁又是一驚,想:這又是唱的那齣戲呀,忙說:“我坐下座!”說著,坐在了南面的一個座位上。高峰拉起他到正座上,把他按坐下,笑着說:“今兒就是為你擺的酒席!”關仁道:“我哪享受起這待遇呀?”高峰“嘿嘿”笑罷,便挨着他坐下來。其他人也坐下了!高峰在三個一次性杯子裏倒了三小半杯酒,放到關仁面前的桌面上,站起來,端起來一杯,躬身把酒杯舉到他面前,笑道:“來,先敬你三杯酒!”關仁詫異地看着他!高峰說:“前幾天,俺們見汪宏泰給你推車嘞,誤會你投靠他嘞,經過仔細分析,認為你並未投靠他,這三杯酒是給你賠不是的!”關仁偏仰着頭,乜着高峰,帶着怒氣,微嗔道:“我是那號人嗎?唵!你們也是走路摸屌,怕它掉地上,小心過度嘞!”程旋“嘿嘿”笑罷說:“這不是設晏給你賠不是了嗎?”婦聯主任說:“小心沒大差!”宏力走過去,拿起關仁的手、按在自己臉上,道:“那天,我要打你!給!你扇我幾巴掌,解解氣!”關仁見宏力竟就這般賠情了,想其他人也肯定是實心實意賠情的,便抽了手,苦笑笑,不吭氣了,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抽出來一支煙,叼嘴裏,點着了火,把煙捂在嘴角里,扭着頭,皺着眉,“噝噝”吸起來!宏力又回原位坐下來!停會兒,關仁問高峰:“我現在還搞不清汪宏泰為啥慌着給我推車!”高峰說:“那是他使的離間計,想讓咱內訌,他趁機把你拉過去!”關仁怒道:“祖奶奶,哪天見了他,我非罵他一頓不可!”高峰想想,說:“不!你不但不能罵他,還要和他更親近!”關仁問:“為啥?”高峰如此這般說一番!眾人說:“好主意!”說著,都坐下來,輪番給關仁敬酒!
眾人喝到半夜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