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容鎮定
白傳山五十多歲的年紀，部隊出身，身體魁梧。他站門口時，簡直跟堵牆一樣，誰也進不來誰也出不去。他緊皺眉頭，目光慢慢落在劉振華的臉上：“劉主任，這是咋回事？”
劉振華正要去打周向南，雙手攥拳，目露凶光。聽到白傳山的聲音后，立即停下了腳步。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爹娘，指着周向南說：“他、他揍我？”
白傳山只是往那裏一站，周向南就看出這是紀委舉足輕重的人物，弄不好就是***白傳山。果然，劉振華帶着哭腔說：“白書記，你要給我做主啊，快通知公安局來抓人吧！尋釁滋事，無辜毆打政府工作人員，必須讓他把牢底坐穿！”
白傳山目光轉向周向南，不怒自威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在這裏打人，你知道後果嗎？”
周向南往前一步，說：“白書記，我叫周向南，是來報到的。我跟大家一起在這裏等待分配崗位，那個社會青年突然竄進來抓住我的衣領就打。我頓時就懵了，這可是堂堂的沙嶺市紀律檢查委員會，怎麼會有歹徒衝撞國家機關，並對已經被國家錄取的公務員進行肆意毆打呢？我本能地反擊，只是想推開他，讓其離我遠點。可是想不到他是如此的沒有縛雞之力，直接就躺在了牆根底下。”
周向南鎮定自若地又把手指向了劉振華：“接着，他又進來，也是見我就打，我只好也推了他一下，目的是保證我的人身安全不受攻擊，想不到這個人雖然年紀大一些，卻更是個慫包，也倒在了他外甥倒下的位置。”
“白書記，我進行自衛還擊，完全是被迫的，是出於本能，是正當防衛。而且，出手前，為了避免嚴重後果，我都做出了警告。報告完畢。白書記要是不信，可以調監控看，也可以詢問他們，都是人證！”說完，他雙手垂立，站在那裏等待白傳山說話。
看着認真彙報的周向南，又看看狼狽不堪的劉振華，白傳山的臉上竟然綻放了一絲笑容，他用玩味的口吻問劉振華：“劉主任，是這麼回事么？”
他還沒有回答，孫偉就搶着說：“他、他放屁！”
白傳山從眼角里斜瞥了孫偉一眼，問劉振華：“他是誰？”
“他是我外甥，叫孫偉，是來找我有事的。”劉振華回答說。
白傳山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怎麼還有點內外勾結的意思？讓他走，你跟我來。”然後環顧了一下大廳，大聲說：“你們都是新錄取的工作人員，一定要自覺維護好秩序。你們繼續等吧，一會兒會有分配方案公佈！”說完，轉身走了。
劉振華屁顛屁顛地跟上，孫偉則灰溜溜地出門后往大門外跑去。
周向南沒事人似的剛坐下，雷強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周向南，你打了負責人事的領導，不會有好果子吃了。依我看，你去不了紀檢組，管理洗手間倒差不多，還有一種可能，是被發配到遙遠而又偏僻的鄉鎮！”
另一位胖乎乎的女同學也過來說：“你下手也太重了，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他能給你留面子么？”
“是啊是啊，周同學你可要堅強啊！”
他淡定自如，大家卻在為他感到可惜。
……
劉振華面色蠟黃地站在白傳山面前，敘說著經過：“…他把我外甥打了個狗吃屎，我見了哪能不替他向前？可是，他打紅了眼，又一拳打在我身上，我也倒在牆角弄了個狗吃屎。不，不，是嘴啃泥。”
白傳山糾正他說：“狗吃屎和嘴啃泥，是一個意思。”劉振華是牆頭上的草，誰強就倒向誰。王志輝上任后，看他年輕有為，又是從省里來的，劉振華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白傳山早就看他不爽，終於等來收拾他的機會，於是，嚴肅地說：“你勾結社會人員來政府機關毆打他人，性質嚴重，影響惡劣，我決定：停止你人事辦公室主任一職，進行認真的反思。至於你以後還能不能在紀委工作，根據你的表現再做決定！”
劉振華一聽，傻了眼：“白書記，我……。”
“我的決定，不會更改，你給我出去！”白傳山毫不客氣地說。
劉振華跑進副書記王志輝的辦公室，哭哭啼啼地求他為自己說句話。王志輝來紀委后，也想培養自己的知己，看劉振華有意跟隨自己，當原來的人事辦主任退休后，就提名讓他當了主任。也就是說，劉振華是王志輝的人。
王志輝沒有表態，而是說：“你先等着，我去問問白書記是怎麼回事再說。”
這個劉振華並不省心，劣跡不少，在黨委會上，沒少給他擦屁股。來到白傳山辦公室，還沒有開口問，白傳山就直截了當地說：“沒有跟你商量，我把劉振華的職務免了！”
王志輝說：“免他的職務，一定有你的理由，我沒有意見。”
“他勾結社會人員來紀委鬧事，在下面大廳打人不成，卻讓一位剛錄用的新生把他爺倆給打了個狗吃屎。他可是鬧出了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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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輝坐沙發上，很有趣地問：“這個新生是誰呀，敢把人事辦主任打個狗吃屎，膽子夠大的。”
“叫周向南。”
“周向南？”
“對，是叫周向南。這個年輕人可謂是有膽有識，而且在打劉振華和他外甥的時候，也是做足了證據，退讓過，警告過，在向我彙報的時候，也做到了有理有據。”他讚許地說：“要是去紀檢組，肯定會有一番作為。只是還太嫩了一點。”
王志輝不動聲色地說：“能得到白書記稱讚的人一定錯不了，嫩一點正好可以經受些摔打，成長得也能快一些。”不等白傳山說話，趕緊轉移話題：“想不到劉振華是這樣的人，太讓我失望了。都怪我，當初不該提名讓他當主任。”
白傳山寬厚地一笑：“你還是太年輕了，看人不準。你要提拔他的時候，我就不同意。考慮到你剛來，擔心你對我有誤解，從而鬧矛盾影響工作，也就沒有糾正你。”說完，呵呵一笑：“能認識到錯誤，比什麼都好啊。”
王志輝隨和他笑了笑，然後起身：“劉振華還在我辦公室那，我要處分他！”說完，要回自己的辦公室。
“王書記，先讓他回去反思。你快點回來，咱們商量一下對這些新入職大學生的安排，他們都在大廳等着那。”白傳山說。
一樓大廳，大家看這麼久了還沒有公佈結果，不由地又是一陣議論紛紛。雷強對周向南說：“弄不好你得被解除錄用，剛入職就對領導大打出手，以後誰能管得了你？他們這些領導，都喜歡聽話的兵。”
那個胖女孩伸着頭附和道：“槍打出頭鳥，周同學，誰也幫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大家向門口看去，原來是來了兩位工作人員。走在前面的女孩膚白貌美，俊俏程度簡直用驚艷來形容。只是很高傲、很冰冷，有拒人千里之感。她就是紀委有名的冰山美女紀玫玫，在辦公室分管資料和檔案工作。
一進門，她就說：“各位新同事，久等了。下面我要宣佈兩件事情，一是人事辦主任劉振華因違反紀律，被撤銷了主任職務。二是分配方案已經確定，現在張貼公佈，大家看一下，就可以去相關部門報到了。”一個字也不多說，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打着地面，目不斜視地走了。
大家戀戀不捨地從美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了剛剛貼在牆上的公告。雷強一拳打在周向南的胸前：“你還真被分在了紀檢組！哇，怪不得你這麼從容鎮定，原來你是白書記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