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龍上天
林博雄剛要上車，就看到從大門口湧進一撥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市委書記劉樹森和市長薛慶發，市委五大班子的頭頭腦腦們全來了。林博雄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微笑着跟他們一一握手寒暄。
劉樹森四十多歲，白色的襯衫扎在褲子裏，很精幹的一個人。他緊握着林博雄的手，滿是歉意地說：“林部長，我剛剛知道您來到了我們沙嶺市，無論如何都要去市委一坐，給我們的工作留下寶貴意見。”
雖然再三挽留，林博雄還是堅持上了車：“我還要參加省委的一個重要會議，就不打擾了。”說完，車緩緩地出了大門。
回過神來的侯玉川追到大門口，看到的是市委領導們都在上車，一大溜，足足有十幾台車，看上去很壯觀。他悵然若失，正對林博雄的突然離場感到疑惑不解時，組織部辦公室主任鄭彬站在了他的面前：“侯部長，劉書記親自過來，也沒能把林部長留下，他說要回去參加省委的會議。”
侯玉川在剛見到林博雄的時候，就給李彬打電話，說中午一定安排好林部長的招待和休息，如有失誤，拿他是問。鄭彬不敢鬆懈，緊鑼密鼓地安排了酒店，可是，林博雄卻一拍屁股走了。
侯玉川回考場時，心裏不由地在想：市委書記劉樹森帶五大班子領導都沒能把林博雄留下，可見他真的是接到了省委的通知。這一定又是巧合，在他看到通知的時候，周向南的面試也剛好結束。
侯玉川的眉梢有了喜色，如此說來，林博雄根本不是為周向南而來。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敞亮起來。在回座位的時候，故意在周向南的面前停下，陰笑一聲：“你在老子面前有多囂張，等會兒看到結果就有多狼狽。準備滾出這個城市吧！”
周向南嘴角又是一翹，輕鬆回答道：“我在等你改為周姓哪，只是不知道我們周家的祖宗要不要你，不過，你要是跪下求我，我倒是願意為你求個情！”
侯玉川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嘴巴子，可是想到結果，他又笑了。然後背着手進面試室，坐在了主考官的位子上。
觀察席上的佛爺走了，主考官也離場，就算是中場休息。看到侯玉川回來，坐在他右側的考官問：“侯部長，周向南應該不及格？還是......”。
他挺胸昂頭，自己說了算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但是沒說話，卻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後又從嗓子眼裏咳嗽了一聲。
大家心知肚明，面面相覷，后又低頭默然不語。
這時，坐在侯玉川左側的招考辦主任李秀國扭身伸過頭在他面前，小聲說：“侯部長，需三思。整個過程林部長都在，周向南回答問題的時候，林部長的臉上是滿意的，而且還頻頻點頭。如果他問起來，怕是不好回答吧？”
侯玉川不以為然，但是又不好說什麼。不過他心裏卻在想，這個大門還沒有出，林部長就把周向南的名字忘了，他哪有精力過問？於是，臉一下子耷拉下來，不悅地看着李秀國：“李主任是可以給他高分的嘛！”暗自思忖：反正要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你給的分數影響不了周向南不及格！同時，你這個招考辦主任也快當到頭了。
就在這時，有工作人員進來，站在侯玉川身後耳語道：“林部長派秘書回來，傳達了林部長的指示：表揚市紀委有眼光，列為特招對象的考生都很優秀，他為紀委崗位上即將有這樣的熱血青年感到欣慰。”
侯玉川全身激靈了一下，問：“人呢？”
“他不知道中場休息，怕影響到面試，沒有進來。現在已經走了。”
侯玉川一陣緊張，后脊樑又流下了汗水。自己也算是老江湖，怎麼會判斷失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是林博雄太高明。他輕鬆地來，又瀟洒地走，不拖泥帶水，根本讓人摸不清頭腦。他是周向南背後的大樹已經無疑，幸好自己沒有表態，不然的話，就釀成大錯了。
他的臉又黑了下來，趕緊環顧一周，說：“我們繼續吧。到七號了是吧，叫考生進來。”
周向南在侯分室看到了面試成績，分不是很高，他知道考官們迫於侯玉川的壓力，不會給他打出高分，鑒於他的表現，又不能打得太低。結合筆試成績，被錄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就在周向南心情舒暢地走出候分室來到院子裏時，看到侯玉川低着頭板著臉匆匆從考場出來，駐足等他走近，揶揄道：“尊敬的侯副部長，改姓是一件大事，要不要舉辦一個儀式啊，讓你的家人、特別是侯嬌嬌都參加，方顯鄭重。”
侯玉川猛然站定，高高地揚起了手，低吼一聲：“混蛋！”看到考官和工作人員陸續出來，他把手悄然放下，繼續往外走去。這時的他已經怒火中燒，把周向南一腳踩死都不解恨。但現在也只能忍辱負重，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老子的位置，弄死你就跟宰只小雞那麼輕鬆，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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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市委機關宿舍王煥齋家裏的小院裏，銀杏樹下面的餐桌上，擺滿了當地的特色菜肴，小雞燉蘑菇和清蒸魚兩道主菜是王煥齋親自下廚做的，其它則是王志輝的手藝。三人圍桌而坐，吃着美味，品着小酒，歡聲笑語充滿了院子。
林博雄抿了一口酒，看着王煥齋說：“老哥還跟在任上時一樣，惜才愛才。說真的，這個叫周向南的，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人才，好好培養，將來必成大器。老哥是怎麼發現他的，可否說來聽聽？”
王煥齋就把認識周向南的經過講述了一遍，最後說：“我曾懷疑他是有意接近我，志輝也提出了這樣的疑問。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個周向南接近我的動機是什麼？”
林博雄哈哈大笑：“噢，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奇遇。”不假思索地說：“老哥回到沙嶺市，算得上是隱居，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年輕人並不認識你，更不知道你的身份，說他是有意接近，很牽強......”。
等林博雄說完，王煥齋道：“我犯病是真的，掉進人工湖也是真的。他救我，又捨身跳進湖裏，這些都是真的。如果說他是有意接近我，動機不純的話，那他布的這個局就太圓滿了。但是，憑他，是做不到的。你們不覺得冥冥中是上天在幫助他嗎？”
林博雄和王志輝都點頭稱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博雄不無擔憂地說：“我看侯玉川和周向南好像有仇一樣，他還會為難這個小夥子。不然我跟小劉或冰濤部長打個招呼？”
他嘴裏所說的小劉，是市委書記劉樹森，冰濤部長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吳冰濤。
王煥齋輕輕搖頭：“是龍上天，是狗進灶。上崗后，就看他有沒有真本事了，而侯玉川，也正好成為打造他成長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