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重鑄牽魂
“老哥，牽魂是被天雷劈斷的。”秦晚開門見山對利子晉說了實話。他將自己淬體后突然面臨天劫，被怪異白金色雷劈中，無奈之下用牽魂應劫的事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利子晉越聽越吃驚，叫道：“難怪那麼柔韌的膠線，上面儘是融斷的痕迹，這連御靈都擋不住的威能，果然不是人間力量。”
“得虧是老哥你的手藝好，靠它換了我一條賤命，小弟我已經很感謝了。”秦晚苦笑道。
他對牽魂感情很深，失去之後一度換用金丸，總也用不出牽魂那種如臂使指的感覺。“你看，還能不能修好？”
“修不好了。”利子晉頹喪地道。“線材被極高溫的雷力侵襲，不可能再接續。我得手之後嘗試將它重融，回收的份量完全不夠。”
秦晚嘿嘿笑道：“你休騙我，萬里迢迢你跟着車跑來，絕對不會為了告訴我修不好一事。”見被識破，利子晉怒道：“若不是你有恩於我，老子才不會巴巴跟來！剛才我半句假話也沒有，不夠不夠！”
“那你肯定有其它辦法，快點說吧，唬不到我的。”秦晚不依不饒之下，利子晉終於鬆口，他嘆了口氣道：“辦法倒是有，不過要你幫忙，記得當時我跟你要材料時說過，剩下材料當加工費么。”
秦晚眼前一亮：“剩的材料你沒賣掉？”利子晉沒好氣道：“我本想着賺你一筆，不過之前埋頭打鐵，實是沒有哪處需要錢。”
秦晚見他黑了不少，肌肉也結實緊湊，果然是上次打完鐮刀后重新修行過。
“夠再制一條么？”“夠是夠，只不過......”“缺什麼只管開口，這東西我真急用。”秦晚心想身邊有柳煙遙在，她要是拿不出來，天底下恐怕再無人能滿足利子晉了。
“不是......”利子晉有些扭捏，秦晚笑罵道：“又不是生孩子，害羞什麼！”利子晉吭吭乾咳兩聲后，紅着臉朝秦晚大聲說：“我又有了新想法，不過要你像上次打鐮刀一樣，陪我一起做！”
利子晉解釋后，秦晚清楚了他的想法。牽魂的母材是數種秘境中膠材，將之融化精鍊后才能得到強韌隨心的性質。利子晉自得到被毀的牽魂后，便立刻滋生了重鑄的念頭，而且他的目標是讓新牽魂晉級靈寶級，強度再上一台階。
但要達到這個目標，母材必須要比之前更純凈，所以對雜質去除有了新要求。膠材經過燒融、過濾、澄析後會凝結成團，這時傳統的做法是對它進行再燒融、過濾，澄析，多次重複之後才能達到煉器的要求。
利子晉覺得常規製作還是不足以達到靈器成品要求，他苦思之下想到了秦晚。秦晚的真火他見過，那種純粹的帶着生機的灼熱尤勝煉器爐火，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我沒時間呀，明早就要離開這裏。”能重鑄牽魂秦晚當然求之不得，但他無法滿足利子晉，利子晉強硬地道：“現在開工，我只要你一個晚上，母材煉好后隨你去哪！”
秦晚想了想，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有牽魂在手，自己面對結丹境強者又多了個手段，決定既下，他立刻站起身來，“那一刻也不要耽誤，咱們現在就開始。”
利子晉卻道：“不急，此處沒有煉器室，空氣中多有浮塵飛沫，不利於材料提純，須得先專門開闢才行。”
秦晚便找了數名土系修士，硬生生挖出一間煉器室，然後用水球符反覆沖刷，又將四壁用火烤至堅硬防止浮塵，等弄到利子晉滿意，半個晚上已經過了。
“接下來怎麼做？”“打年糕。”“啊？”“上次是打鐵，這次是打年糕。”秦晚小時候見過他爹打年糕，熱騰騰的粳米，摻上少量糯米蒸到熟透，然後放至石臼里用木錘不斷地敲打，越打越粘越打越粘，打到最後連舉錘都費力。
等米糕徹底軟化后，便由他娘和油揪成濟子，有的做棗泥餡的，有的做豆沙餡的，秦晚倒是最喜歡吃無餡的，整條的年糕重新烤，烤到焦黃蘸點白糖，吃起來滿嘴米香，實是童年不可多得的美味。
正在思念雙親時，利子晉已經取出一個巨大的石臼來，顏色碧青不似凡品。
“這個初雨臼用‘不應石’製成，顧名思義，它的特點是不與其它東西發生反應，最適合錘鍊物件，而且極為堅韌，不會崩下石皮。”利子晉戴上手套，珍重地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坨膠質，放置在石臼中心后望向秦晚。
秦晚感激回望利子晉，原來他之前已經將原材料初步提煉過，可謂是急人之所急了。利子晉又取出一大一小兩柄木錘道：“這慳緣木製的錘，雖然也不會影響母材，但硬度不足，錘打的時候不能相碰，萬一濺出木屑就前功盡棄了。”
“嗯。”秦晚抓起大鎚試了試手感，卻被利子晉劈手搶了回去。“這不是打鐵，大鎚我來，你要用你那真火加持小錘，不斷煉化母材。節奏還是和上次打鐵一樣，你跟着我的拍子來。”
“我怕把它燒了。”秦晚有些擔心，利子晉道：“你先挑一小塊出來，試着用真火燒着試試，感受下火力大小下它的變化。”
秦晚依言挑了一小塊膠質，小心翼翼用掌中真火湊了上去，這團膠質很神奇地開始變化，先是微微縮小，然後開始變得透明，凝成像珍珠般的圓型露滴。
“對對對，就是這樣！”利子晉指着露滴道：“它受熱后裏面的雜質會沉到底部，你仔細看。”
秦晚直接放出神絲，戳進露滴中感受其中變化，利子晉睜大眼睛道：“你比比劃劃在請神么？”秦晚微笑着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噓，保密。”的確，從神絲處傳來清晰的質感，經過真火煉製，這小團膠質中不和諧的東西在沉澱。
反覆試驗數次，直到秦晚掌握了火力變化后，二人終於開始工作。肌肉虯結的手臂掄起，利子晉手中大鎚呯地舞出疾風砸下，帶動着膠團在石臼中發生形變，每次翻露出的部分，秦晚要不失時機用小錘伴隨着真火打下去。
“一、二，一、二，一、二”，相互應和的錘聲在空間回蕩，秦晚感受着神絲傳來的變化，整個人進入澄明無礙的境界。他手中木錘，成為了身體的延伸，每一擊都打在最需要煉化的部位，慢慢地膠團開始分層。
部分渾濁的物質肉眼可見地被剝離，其餘開始發出瑩瑩如玉的光澤。但此時秦晚眼中已無膠團，而是沉浸在單純的敲打節奏中。和上次打鐮刀不一樣，這次他的心神通過神絲與膠團聯繫在一起，感受着物質變化的神奇。
在某一刻，秦晚似乎覺得自己就是那團膠質，真火淬鍊所發生的每分變化都像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身上。被擠壓、被熱力燒融，輕清者上浮，濁重者下沉，物質之理如同一幅畫卷，纖毫畢現在眼前展示。
體內星雲旋臂在加速旋轉，帶來暢快之極的感受，這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悟，那些駁雜紛亂的靈力，不就像手底這團膠么，只需要依照物質之理讓它們按天性沉澱分層，自然會解析為純凈的五系靈氣。
長嘯聲中，秦晚手如電閃，噹噹噹噹當，一口氣將剩餘真火盡數隨錘傾瀉到膠團上，然後直起身來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比打鐮刀還好玩！”石臼中，一團晶瑩剔透的物體發出耀眼寶光。
利子晉放下手中大鎚，看着輕輕彈動的膠質，如同深情凝視心愛戀人。沉默了好久，他說道：“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
“嗯。”
“接下來，做出來的東西保准讓你驚掉下巴。”“嗯，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