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族長深謀

“此處甚好。”雷隆衡站在騰河岸邊望向西方，渡過這條大河再往西數百里就是明光城，他看着鱗鱗波光，想起出行前父親的叮囑。

“雷氏一脈在雲國經營至今，眷寵日久，人皆嫉恨。現皇帝猜疑漸甚，我固隱忍，其愈發進逼，有異界芳、爽之意，你父非司馬氏敢行高平陵之事，亦應早作綢繆防備萬一。衡兒，萼國好地，應急圖之，以為我族根基，是戰是和，皆由你定。”

雲國皇帝陸盛龍駕崩前留下遺令，命當時軍部元帥雷望回作為顧命大臣兼太傅協助年幼太子陸效祖即位，並攝政到其十五歲成年。起初數年內，小皇帝對雷家族長是極尊敬愛戴的，但雙方蜜月關係並沒有維持下來。

隨着陸效祖年紀漸長，耳朵邊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聲音，身份不同的人，近侍、官僚、覲見的族長們，甚至後宮的姑姨們都或明或暗地提醒小皇帝，“趕緊把權力收回來，不然雷家要造反”。在這種風言風語不斷的侵蝕下，皇帝望向攝政大臣的眼神開始變化。

雷望回的恭敬，可以看成為包藏禍心，雷望回對他的管束，可以看成是以下犯上，雷望回曾提議過儘早交回權力，皇帝十三歲即可掌政，陸效祖卻像被蜂蟄到一樣表示反對：“先帝遺命豈可更改，太傅還是再辛苦一段時間吧。”

與此同時，小皇帝不斷要求雷望回調整一些職位人選，他要安排的人多是潘家、白家的子弟。雷望回皺着眉頭應允了小皇帝的要求，把敵對家族的人慢慢換上，唯一堅持拒絕的是對帝國南境防務的重新部署。

那是雷家的根本，絕對不能碰一兵一將。“聽說南邊那裏只知有雷家，不知有我這個皇帝呢！”陸效祖尖銳地諷刺着，而雷望回只是默然低頭不語。在異界面歷史中有相似的情況，雄主曹操的後代曹芳、曹爽，在皇帝曹丕曹叡死後顧忌掌握軍權的司馬懿，便不斷削弱他的權力，最終激起了司馬懿的反叛，高平陵之變盡誅曹氏一族。

父親向自己提起不敢行高平陵之事，其實是在暗示“若是不得不行也要行之”。雷隆衡很清楚這一點，父親是雷家偉大的族長，他總會留一條後路，這次後路就是自己。如果父親失敗，那麼自己這邊必須完成對萼國的接管，雷氏一族全部遷入萼國以保證家族的延續。

所以與萼國聯姻並不是惑敵，而是現實可靠的辦法。“我不是娶萼國的女人，而是娶回萼國”。他從雷望合處聽到對秦晚逼迫失敗的消息，這令雷隆衡有些不悅。如果能壓制對方這點可憐的抵抗心，之後和萼國的會談能順利很多呢。

在還未入境萼國前，雷隆寺處傳來消息，皇帝派的勞軍使到了他那，但細心的雷隆寺發現次日勞軍使人數少了四人。“阿寺不錯”，雷隆衡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看來皇帝最先忍不住了呢，既然如此，最好讓他知道雷家的強大，同時給予父親發難的最好理由。

對方如果順利擊殺了自己，應該會回去殺掉阿寺，然後宣佈對南境的接管吧。雷隆衡將狀態調至巔峰，冷笑聲中凌虛踏上水面，雷家一族的長蛇陣也同時跟了上去。

“果然還是身在河中，才能領略此美景。”雷隆衡身處險地絲毫不慌，向後側秦晚說道。秦晚並沒有跟他飛空，而是朝後方打了個手勢，祁虎為首的反鶴翼陣全部兵刃在手，呈戰姿站在河邊。

“大公子，河上風大，小心着涼。”秦晚話音剛落，騰河河面大霧突起，與此同時雷隆淺的聲音傳來。“來了！”

一股極濃郁的香味隨着白霧籠罩了整段河面，將雷家突前的四人全部包裹在內。作為用霧的老手，秦晚立刻看出這是比水霧符遠高級的法術，由精純靈氣所化，神識竟無法透入。殺手用霧封鎖視覺和神識，用香味封鎖嗅覺，明顯對雷隆淺知根知底，上來便意圖化解她的優勢。

龐大靈壓驟然升起，隨秦晚來到河邊那頭倒霉的騎獸連哀嗚都來不及就倒地而亡。後方整個鶴翼陣中響起靈符爆裂的聲音，祁虎大喝聲中，人群里同時掠出十二人，往預定方向將手中小旗插下。秦晚倒飛踏上癸水兩儀陣眼，陣盤之上滾蛋開始閃爍光芒。

這是他所想到的自保之術。來襲者毫無疑問是強者以上修為，別的不說，如果沒有應對，光是靈壓這群中階以下修士一個也活不了。他預先分配了靈符，只求在敵人來襲前阻擋片刻，之後整隊人以最快速度避入法陣中去。

騰河之中，河水衝天而起，四股水柱將中央雷隆衡、雷隆務、雷隆興和雷隆野封鎖在霧氣中央。略拖后的雷望合與雷隆淺處在霧陣邊緣，兩邊已首尾脫節。

法陣中眾人略一滯后回復清明，原來那香氣中帶有幻惑神識的效能，幸好秦晚為他們分配了清心符，此刻第一波攻擊已經來到。河中升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泡，看似毫無重量，將雷隆衡四人圍在中央。這時除了身處霧陣中的雷隆衡幾人外，其它人都不清楚裏面發生了什麼。

有隻水泡離群飄向秦晚所在法陣，波地一聲爆開，龐大威能瞬間把陣眼上滾蛋靈力清零，受到巨大衝擊的法陣開始崩潰，秦晚心說厲害，這比冰衛的六齣飛雪斬還強，陣旗一揮兩儀互換，險之又險擋下了這一擊。

他本想坐山觀虎鬥自保優先，可敵人也將這邊納入攻擊目標，瞬間已經改變主意。他無奈地說了聲：“動手。”手指輕彈，一道最低階的火球符斜斜射向前方。旁邊祁虎大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