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曾經生命中的最後一封信
隨着心臟“噗通”的響聲,陳沫的大腦也“嗡”的一下,瞬間空白一片。
如同藍屏宕機,已經沒有了任何思維能力。
準備好的見面禮,也全部摔在了地上。
一時間。
疑惑、猜想、不解、謎團、揣測、臆想……等等,全部充斥在腦海之中。
可奇怪的是,房間裏除了陳舊與整潔的擺設之外,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影。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有這般的過激與震驚的反應呢?
——是香氣。
就在剛剛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陣香氣撲面而來。
而這股香氣,陳沫除了最愛的那個人之外,從沒有在其他任何人身上聞到過。
擁有且唯一能有這種香氣的,自始至終只有——孫小魚。
而且,她也解釋過真正的原因。
可以說,那香味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
是呀。
陳沫是來見七年未曾謀面的筆友——“硝煙里的魚”
可偏偏在她的房間裏,聞到了自家那條魚兒的味道。
這……
腦海依舊空白一片,但懵懵懂懂之間,身體卻如鬼魅附身一般,雙腳不由自主地朝着裏面走了進去。
隨着一聲沉悶的響動,房門被輕輕關閉。
然而。
陳沫已經沒有任何感知的能力去在意那些了,一直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慢慢,視覺逐漸恢復。
窗帘被拉的很嚴,房間裏亮着昏暗的燈光,
藉著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白色系的大床與床上用品。
床的左側是一套梳妝枱,旁邊還擺放着一架鋼琴,上面放着一個黑色的護腕。
右側是一個書桌,側邊則是一面牆壁,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拳擊手套。
木質底板上則是擺着各種力量訓練器材。
忽然。
書桌上突然發出“鐺”的一聲,隨後光束驟亮。
猝然的光亮,使得陳沫原本空白的大腦漸漸恢復意識。
此時此刻。
即便難以接受,卻也開始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可還沒來得及多想,房間內又響起一陣歌曲的前奏,隨之自己的聲音飄然而出。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
人群里~敞着一扇門。
我迷朦的眼睛裏長存,
初見你~藍色清晨。
這世界有那麼多人,
多幸運~我有個我們……
……
嗯。
這首歌是去年在瑞仕向孫小魚求婚的時候,陳沫專門為她錄製的曲子。
此刻在房間裏響起,便更加證實了一切。
陳沫感覺自己整個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了出來。
雖然明明已經確認自己所找的“魚兒”沒在房間內,卻仍然不受控制地環視了一周。
正轉身的時候,才發現那束光是由投影儀發出來的,而身後的牆壁上,正開始逐漸投映出一個個畫面。
歌聲中。
第一眼看到的場景,是一男一女和一個襁褓里剛剛出生嬰兒的照片。
相片中,嬰兒在哭,一男一女在笑。
第二張,仍舊是這三個人,抱着滿月的嬰兒。
第三張,是一名在蹣跚學步的小女孩,那一男一女在左右小心守護。
第四張,小孩好像已經到了上幼兒園年紀,正騎在男人的肩頭,女人在後面小心翼翼地伸手護着。
第五張,小學……
第六張,初中……
……
一張張畫面,如幻燈片一般在陳沫面前晃過。
從第一張開始,便已經無比確認了。
相片上的嬰兒就是自己魚寶兒剛剛出生的樣子。
那一男一女,便是年輕時的陸黛青以及從未謀面卻看過照片的岳父孫思成。
而且,這才是魚兒真真正正小時候的成長曆程。
此刻。
恢復神志的陳沫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的疑惑、猜想、不解、謎團、揣測、臆想……
完完全全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原來,“硝煙里的魚”就是自己的那條魚兒。
可即便已經明白,卻越發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
此時。
相片已經閃到19張。
畫面中,的魚兒正穿着黑色的孝服守在棺槨旁,淚水掛滿整張臉,儘是孤獨、無助、悲痛、絕望的神情。
而照片一角,則是同樣難過的岳母陸黛青,以及岳父孫思成的遺照。
陳沫的心也為魚兒疼的要命,彷彿同樣置身在現場。
很快,照片閃過。
背景牆上中出現一張雜誌的某頁,上面寫着一篇文章,內容看不清楚,但標題赫然在目:
——《生命是有光的》
下一張,同樣是紙,卻是一張信紙。
末尾放大的地方,寫着泰戈爾的一首詩:
——《用生命影響生命》
下一張,則是信紙的背面,是“硝煙里的魚”書寫的筆記:
——如果生命里真有光的話,你能夠照耀我一下嗎?
——一下就好!
看到這裏,陳沫已經眼圈發紅,心臟更是感到壓抑和疼痛。
因為在香江花園的時候,通過岳母陸黛青已經知道了那段難以訴說的塵封往事,更清楚了魚兒在失去父親后所經歷的一切磨難。
而回想起自己曾經上一世與“硝煙里的魚”第一次通信的時間,以及眼前看到的內容。
這才真正明白,是什麼原因將“她”從無盡深淵裏拉了回來。
來不及多想,畫面又是一轉。
是一張左手拿着筆書寫的日記,上面寫着。
——我想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所以我在嘗試改變,2002年3月21日。
下一張,仍舊是隨筆,清晰可見的是:
——好吧,我已經確定喜歡你了,雖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
——就算不會破壞你的感情,但也期許着能有朝一日見到你,所以我開始努力治療。
——對了,今天是我的生日,2003年5月18日。
畫面快速轉過,卻是一封信,一封佈滿淚痕的信,上面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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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
已經三個月之久,沒有等到你的任何消息了。
我想,大概是你已經和喜歡的女孩表白成功了吧。
所以,是不是自此之後。
那僅剩無幾,且唯一能照耀在我身上的光,是不是也從此不復存在了?
沒事兒,我能理解的,要是真的戀愛了,你的光應該只屬於一個人。
嗯。
好吧。
我承認我喜歡你!
是違背常理,是妨礙思維,是破滅希望,是註定嘗盡一切的沮喪和幻想。
可一旦愛上了你,我便再也不能不愛了。
但直到現在,我的心理和身體仍舊殘破不堪,沒有勇氣和你說出那“三個字”。
所以,我對你的愛,只能像山看水,水流山還在,喜歡之人只管離去,我只管喜歡。
然而。
你終究不是我的。
這個世界的一切,也都並不如我所想。
可我仍舊希望你能好,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好。
但對不起。
我說不出祝你幸福的話。
那麼,我走了。
不再祈求和奢望你的光。
好遺憾啊。
你我終究是,泡沫一戳就破,魚兒也會擱淺。
……
對了。
這封信不會寄出去的。
只是寫給我自己。
那就這樣吧。
也只能這樣。
此刻
我放着stan的歌,也在想你。
想你的時候,心臟早已變成了湖的模樣,每一次跳動,都會引發千萬次的群山震蕩。
但也到此為止。
別了!
泡沫。
——孫小魚。
絕筆!
2005年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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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
陳沫已是骨鯁在喉,自打上輩子出事之後前往洋城一直到現在,從未在流過的眼淚,一滴滴順着臉頰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