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洪水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開始對你家暴，賭博金額越來越大，甚至夜不歸宿，我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國華，我求你別說了”母親罕見的紅了眼眶，這麼多年來我很少見她露出這種情緒。
梁國華並沒有停止，而是看向我道“雲兒，那天你母親抱着你來找我，說你父親失蹤了，當時她披着雨衣，衣服全都被雨水淋濕，可懷中的你完全沒有淋到雨水，正睡的香甜，她希望我能幫忙照顧你一段時間，而她順勢沖向屋外，要去找你父親”
“那年長江大水，淹死了成千上萬人，我很擔心你父親的安危，所以我讓她待在家裏，而我則出去尋找，可就是這一天改變了我的命運”
...
“嫂子，你和孩子先待在這裏，我出去找他”
“不行，現在雨太大了，你去哪找？”
“大哥平日裏最常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我去去就回”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地下賭場，那幾個場子他經常光顧。
大雨傾瀉在我臉上，把我拍的生疼，走在路上我又想起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候他是何等意氣風發，而如今卻成了個賭徒，拋下老婆孩子不知所蹤，我開始懷疑起來，自己是跟錯人了嗎？
“彪哥，我大哥今天來過嗎？”
“你來的正好，過來！”彪哥一把拽住我，身旁的小弟也一擁而上把我圍住“你大哥在這欠的十萬塊錢什麼時候還？”
“我不知道這事，能不能先讓我找到他？”
“老子可不管這些，今天拿不到錢你就留下來當人質，我倒要看看你大哥會不會拿錢來贖人”
我跟這些人打過幾次交道，他們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狠角色，我不敢和他們硬來，只能想辦法周旋。
“是這樣的彪哥，現在外面在鬧洪災，你這裏也不安全，要不咱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等找到我大哥之後，我一定讓他還你錢，我大哥不可能差你這十萬塊”
“你騙鬼呢小王八蛋，梁瑞弘可不止找我們一家借過錢，據我所知他在外面至少欠了一百多萬”彪哥一腳踢在我肚子上，強烈的痛感讓我跌倒在地上，可我更多的是震驚，短短兩年時間能欠下一百多萬，無法想像他平時玩的有多大。
“可你就算打死我，今天也沒錢給你“
”那老子就先廢你一隻手！“彪哥說著拿起一把菜刀，把我的手放在桌子上，順勢就要砍下。
”等等！“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王芷萍不顧幾個小弟的阻攔，強行闖進了房間。
”你來幹什麼？！“我有些生氣的朝她吼道。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所以偷偷跟在後面，你就說實話，瑞弘他是不是犯事了？“
”你是誰？“彪哥饒有興趣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我是梁瑞弘老婆，你放了他，有啥事沖我來“
”你老公欠了我們十萬塊錢，你說這事要怎麼辦？“
”我還給你們，但我現在沒這麼多，我可以打欠條“
”欠條有個屁用！老子要的是現金，今天要是拿不出錢你們一個也別想走！彪哥說完一把扯開王芷萍的上衣”既然你老公躲着不出來，那就由你來還債吧”
“放開我！混賬！”
“兄弟們，給我扒了她！”
一群男人圍了過來，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我難以壓制心中的憤怒，隨手抄起角落的棒球棍朝着彪哥腦袋砸去“都TM給我滾開！老子跟你們拼了！“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總之一棍下去，彪哥直接倒在了地上，身旁的小弟見狀也慌了神，我繼續揮舞着棒球棍，硬生生打出一條口子，帶着嫂子逃了出來。
”愣着幹什麼，給我追！“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頓時十多個小弟沖了出來，我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
”敢打我們老大，找死！“
雨還在不停的下着，甚至已經不能用雨來形容，好像一桶桶水從天上落下，澆灌在我頭上，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我只能感受到四肢被束縛，臉貼着地面還能聞到泥土的味道，可我真的沒力氣了。
”你們看那是啥？“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我強行睜開眼，看到前方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我衝來。
”快走！發洪水了！“
”那這兩個人咋辦？“
”狗命要緊，管他們幹嘛，快走！“
”唉，這女人可惜了“
”混賬，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女人“
...
聽他們說完這些，我身上的束縛瞬間消失，我努力站起身看着即將到來的災難，心中竟沒有太多恐懼，難道已經麻木了？
“國華...快走”王芷萍有些艱難的站起身，剛剛混亂中她的腿被人敲了一棍。
“嫂子，還能走路嗎？”我有些踉蹌的攙扶着王芷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
“我走不動了，雲兒還在家裏，你快走，幫我把他照顧好，等你大哥回來了，就把孩子交給他”
“那你怎麼辦？”
“別管我，不然誰都走不掉，幫我轉告瑞弘，要是他虧待雲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我沒有理會王芷萍，依舊拖着她艱難前行着，可我們的速度遠沒有洪水來的快，幾個呼吸間洪水眨眼便至，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將我們分開。
“快走！記得幫我照顧好雲兒”王芷萍用力說出最後一句話，隨後就被洪水卷向前方。
我雖然沒有正規學過泳游，但小時候每到夏天，都會和同村的小孩成群結隊去河邊玩，久而久之，基本我們這個年代的人都會泳游。
我順着水流往下游着，沿途很多人和我一樣，都被大水朝下游衝去，也許是上天眷顧，在我左邊不遠處正漂着一塊木板，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木板，整個人這才有了一絲安全感。
我努力朝着王芷萍的方向漂去，此刻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下她，不管大哥現在如何，我只要有能力，就一定會知恩圖報。
“嫂子！”我大聲呼喊着，試圖從一片汪洋中找尋她的蹤跡，可這樣的呼喊持續了半個小時，依舊沒人回應。
就在我即將絕望時，遠處好似有一道人影在向我揮手，看身影像個女人。
“嫂子，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