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逃兵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距離古特爾星發現第一隻墟獸，已經又過去了五年。
除開第一年林苓跑到星艦底部待了一年不知道在搗鼓什麼之外，餘下四年，她都一直在享受着燕雲帶來的安寧。
五年時間過去，這片星系的墟獸已經被燕雲清了一波又一波，終於也到了某個瓶頸，墟獸的進攻緩了下來，燕雲也有了足夠的時間陪林苓在古特爾星四處鬧騰。
林苓有一本小本子，上面寫滿了各種密密麻麻的計劃。
例如跟男朋友去一次海邊，早上四點半起床去趕海。
再例如跟男朋友去一次電影院，去一次遊樂園，去一次鬼屋，在冰湖上垂釣，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一起養一隻貓，給他做一頓飯。
在晚上讓他背着走過學校的行人路，在宿舍樓下的陰暗角落偷偷接個吻，給他介紹自己的家鄉，帶他回高中母校在大門口吃一次五信用點一大盤的炒河粉等等等等。
大多數都是藍海星普通學生情侶之間做過的事。
古特爾星自然沒這個條件讓林苓感悟青春。
燕蕊又把自己關在高塔頂樓研究墟獸。
所以燕雲只好找在房間眺望長空，靜靜發獃的蘇槐幫忙。
一開始蘇槐是拒絕的，特么的看你小子秀恩愛比我自己異地還痛苦。
但一想到腦海中某種猜測，他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蘇槐心善。
他畢竟是個域神，雖然不是創造系，沒辦法把那些場景弄出來，但心靈系也有心靈系的解決辦法，更何況他還握有欺詐的權柄。
弄個幻境欺騙一下只有鎮國境的林苓還不簡單？
包簡單的！
鏡花水月，她靠自己一輩子都破不了的那種。
蘇槐甚至為此深挖了一波自己還是藍海星社畜時的記憶。
雖然他自己沒去過，但在網上看過富哥富姐的分享。
馬爾岱夫與哈威夷的海島海岸，甚至在夜裏還有幽藍色的熒光海灘。
三米長的大藍鰭金槍魚。
在某網站看的鐵達尼號，還有自己去電影院看過的哥斯拉大戰金剛，以及網絡上曾經很火的愛情動漫電影yourname。
林苓還看的津津有味的，像是沒看過一樣，emmmm......尤其是那部動漫，因為用的是原配音，她居然問燕雲那是不是神域的語言。
大哥，這不是藍海星大夏隔壁小櫻花的語言么？你一個藍海星人真聽不出來？
還好，總有那麼一兩個小櫻花詞彙是大夏人耳熟能詳的。
在聽到熟悉的詞彙后，林苓這才恍然大悟。
這不是櫻島國的語言么，那個在歷史上藍海星靈氣復蘇第一年就被海獸覆滅的島國，沒想到我還能在古特爾星看到這種絕版電影啊？
不過公元1999年的時候他們的動畫技術產業就這麼發達了么？
畢竟2000年就啪的一聲被海嘯沖沒了捏。
聽着林苓興緻沖沖地跟燕雲科普，負責維持幻境的蘇槐本人也有點恍惚。
小櫻花2000年就沒了嗎？
那看來，我的故鄉跟林苓的故鄉居然不是同一個藍海星？
畢竟在蘇槐的記憶里，截止他穿越的那一天小櫻花都還在霍霍海洋。
電影院走完，蘇槐又開始構建其他的地區。
在看完電影后，燕雲給了蘇槐一瓶記憶的絲線。
那裏面蘊含著林苓所生活的那座城市的記憶。
也就是在拿到那瓶記憶的時候，蘇槐突然就沉默了。
“不是，我突然反應過來，你為什麼不自己佈置這一切，我記得你好像也是心靈系吧？而且你還比我強。”
燕雲也突然就沉默了。
許久，他才理清自己的腦子。
“畢竟我覺得，你會更熟悉藍海星。”
蘇槐：“......”
“你知道了？”
“嗯，在遇見你的那天晚上林苓就告訴過我，她說你應該是她的老鄉。”
蘇槐嘆了口氣，好在他也沒想過要隱瞞什麼。
既然現實世界確實存在藍海星這個地方，那所謂穿越者的秘密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又是兩年過去。
林苓的願望清單已經全部完成了。
沒有人再去提將來要怎麼辦，沒有人再說起古特爾星空外再次聚集的墟獸。
歲月靜好。
生活平靜到蘇槐都以為星空中的威脅已經解除了。
在星露花盛開的某個夜晚，古特爾星人的聚集地再次燃起大片篝火。
這是望月節的慶典，林苓帶來的又一個節日，原型是藍海星大夏的中秋。
古特爾人鬧成一團，到處都充斥着歡聲笑語。
蘇槐端着一大杯雪麥酒坐在角落，思慮着要不要效仿一波林苓，將那些記憶深處的節日帶到微光帝國，帶回諾克薩斯。
突然，身旁傳出一些微弱的動靜。
女孩捧着一塊月餅，在他身旁坐下。
“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她望着篝火旁舞動的古特爾人，眼底藏着幾分隱晦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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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槐低頭看着酒杯中朦朧的倒影，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他開口說道：“我覺得，燕雲有能力帶着你一起離開這兒。”
“我知道的，他很強很強，除了藍海神尊方哲大人，以及艦隊統帥夏廌大人以外，阿雲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修行者。”
林苓抿了抿嘴：“可是......我沒法跟他回家了......”
“為什麼？就為了這些古特爾星人？當然，我無意冒犯艦隊的綱領，也不是在質疑你的信念，我只是說......他們畢竟不是大夏人，不是藍海星人，甚至就我看來，他們甚至跟我們都不屬於一個物種。”
蘇槐抬起頭，看着那些矮小的人族亞種，嘴裏說出的話冷漠而殘酷。
他沒有經歷過藍海星的變革，沒有見過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沒有追隨過那位帶領藍海星衝上玄域之巔的神尊，不懂秩序的含義，更不懂藍海艦隊的榮耀。
在藍海星時的他生來便是孤兒，一路摸爬滾打最後成為了社畜，沒有房，沒有車，沒有存款，在學校不敢肆意享受青春，在公司不敢大聲說話......這樣的人只是開開心心活下去便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幾乎沒有感受過他人給予的溫暖。
即便是受到少量幫助，也大多出於內心的憐憫與同情。
要不然怎麼可能在弱小時被傻乎乎，眼底卻滿是真摯的楚思雨塞給他的幾瓶低階丹藥徹底鎖住那顆心呢？
蘇槐本質上，終究還是個冷漠而自私的人啊。
他無法做到完全理解林苓，畢竟就像他說的那樣，古特爾人，畢竟不是他們的同胞。
林苓微微仰起腦袋，望向已經見不到星星的漆黑夜空。
她說：“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我也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偉大。”
幾滴淚水劃過臉龐，滴在地上。
蘇槐頓時就愣住了。
不是大姐，你別整啊，我也沒說啥傷人的話吧你就哭，待會燕雲看見了以為我把你罵哭了他不得弄死我？
“我也很想很想跟他回家啊......”
“我也想回自己的家啊......”
“小蘇，你知道嗎，藍海艦隊的星艦擁有完整的星圖導航，根本就不可能在星海里迷路啊，我......”
“其實是個逃兵啊......”
這一刻，蘇槐連思維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