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吳召兒――得勝回頭(3)
“這都是我們的同志。***”吳召兒大聲對她姑說,“快給他們點火做飯吧!”老婆於拿了一根麻秸,在燈上取着火,就往鍋里添水。一邊仲着頭問:“下邊又‘掃蕩’了嗎?”
“又‘掃蕩’了,”吳召兒笑着回答,她很高興她姑能說薪名詞,“姑!我們給他們熬倭瓜吃吧!”她從炕頭抱下一個大的來。
姑笑着說:“好孩子,今年摘下來的頂屬這個大,我說過幾天叫你姑父給你進去哩!”
“不用送去,我來吃它了!”吳召兒抓過刀來把瓜剖開,“留着這瓜子炒着吃。”
吃過了香的、甜的、熱的倭瓜,我們都有了精神,熱炕一直熱到我們的心裏。吳召兒和她姑睡在鍋台上,姑侄倆說不完的話:“你爹給你買的新襖?”姑問。
“他哪裏有錢,是我給軍隊上納鞋底掙了錢按的。”
“念書了沒有?”
“念了,炕上就是我的老師。”
截擊
第二天,我們在這高山頂上休息了一天。我們從小屋裏走出來,看了看吳召兒姑家的莊園。這個莊園,在高山的背後,只在太陽剛升上來,這裏才能見到光亮,很快就又陰暗下來。東北角上一窪小小的泉水,冒着水花,沒有聲響,一條小小的溪流繞着山根流,也沒有聲響,水大部分滲透到沙土裏去了。這裏種着象炕那樣大的一塊玉蜀黍,象鍋台那樣大的一塊土豆,周圍是扁豆,十幾棵倭瓜蔓,就奔着高山爬上去了!在這樣高的黑石山上,找塊能種莊稼的泥土是這樣難,種地的人就小心整齊地用石塊把地包鑲起來,恐怕雨水把泥土衝下去。奇怪!在這樣少見陽光、陰濕寒冷的地方,莊稼長的那樣青翠,那樣堅實。玉蜀黍很高,扁豆角又厚x大,綠的黑,象說梅花調用的鐵響板。
吳召兒出去了,不久,她抱回一捆濕術棍:“我一個人送一把拐杖,黑夜裏,它就是我們的眼睛!”
她用一把鋒利明亮的小刀,給我們修着棍子。這是一種山桃術,包皮是紫紅色,好象上了油漆;這術頭硬的象鐵一樣,打在石頭上,出銅的聲音。
這半天,我們過的很有趣,差不多忘記了反“掃蕩”。
當我們正要做下午飯,一個披着破舊黑山羊長毛皮襖,手裏提着一根粗鐵棍的老漢進來了;吳召兒趕着他叫聲姑父,老漢說:“昨天,我就看見你們上山來了。”
“你在哪看見我們上來呀?”吳召兒笑着問。
“在羊圈裏,我喊你來呀,你沒聽見!”老漢望着內侄女關,“我來給你們報信,山下有了鬼子,聽說要搜山哩!”
吳召兒說:“這麼高山,鬼子敢上來嗎?我們還有手榴彈哩!”
老漢說:“這幾年,這個地方目標大了,鬼子真要上來了,我們就不好走動。”
這樣,每天黎明,昊召幾就把我喚醒,一同到那大黑山的頂上去放哨。山頂不好爬,又危險,她先爬到上面,再把我拉上去。
山硬上有一丈見方的一塊乎石,長年承受天上的雨水,給沖洗的光亮又精潤。我們坐在那乎石上,月亮和星星都落到下面去,我們覺得飄忽不定,象活在天空裏。從山頂可以看見山西的大川,河北的平原,十幾里,幾十里的大小村鎮壘可以看清楚。這一夜下超大雨來,雨下的那樣暴,在這樣高的山上,戎們覺得不是在下雨,倒象是沉落在波浪滔天的海洋里,風狂歡着,那塊大平石也象要被風歡走。
昊召兒緊拉着戎爬到大石的下面,不知道是人還是野獸在那裏鋪好了一層軟軟的白草。我們緊擠着躺在下面,聽到四下里山洪暴的聲音,雨水象瀑布一樣,從平石上流下,我們象鑽進了水簾洞。吳召兒說:“這是暴雨,一會就暗的,體害怕嗎?”
“要是我一個人戎就怕了,”我說,“你害怕吧?”
“戎一點也不害怕我常在山上遇見這樣的暴雨,今天更不會害怕。”吳召兒說。
“為什麼?”
“領來體們這一群人,身上負着很大的責任呀,我也顧不的怕了。”
她的話,象她那天在識字班裏念書一樣認真,她的話同雷雨閃電一同響着,響在天空,落在地下,永遠記在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