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關中一派
這土裏新起的貨,說白了就是剛從坑裏頭刨出來的物件。
瞧這情形,這老小子十有八九是個同行。不過得搞清楚,他究竟是沒章法的野路子,還是規規矩矩的南北派。
這要是野路子那就得謹慎,因為這些人都不會把“屁股”擦乾淨,被“帽子”盯上了他們也不清楚。
所以,收他們的貨簡直就是給自己脖子上套絞索,風險大得能嚇死人。
我心裏這麼一盤算,嘴上卻不吭聲,只是默默喝着茶,眼睛時不時瞟一眼那傢伙。
我尋思着,得試試這人的口風,我要知道他到底是野路子還是南北派。
“咳咳……”
我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兄,咱明人不說暗話。你這貨要是翻地龍扒拉出來的,那兄弟我可不敢沾手。要是搬山道人的手筆,咱還能說道說道。”
他一聽,眼神微微一變,猶豫了一下說:“兄弟,實不相瞞,這貨不是翻地龍的活兒。”
“那老兄能否給我透個底,是分金定穴尋着的脈,還是望聞問切探着的寶?”
他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
我又說道:“老兄,你要是信不過兄弟,這買賣咱可就沒法談了。”
他回答:“是依着觀山法尋到的。”
一聽他這話,我有點驚訝,沒想到這是個老玩家。這“觀山法”是關中一派通過觀察山川形勢來判斷墓葬位置的獨特法門。
而這個關中派屬於北派,不過現如今,很少有同行自稱是關中派的,通常大家大致說的都是南北派。但實際上,個別派系依舊是存在的。
在盜墓賊行里,南北派通常以長江為分界線。
長江以北的盜墓派系大多被歸為北派,北派當中包含了遼瀋派、熱河派、昌平派、洛陽派、雁北派、關中派、魯南派等。
長江以南,那便是南派的眾多派系的天下了。
有長沙土夫子,嶺南派水鬼,還有閩南的翻山客、桂西的探窟派等等。
而在這南派諸多派系之中,聲名遠揚的當屬長沙的土夫子和嶺南派的水鬼。
我之前就說過,在望聞問切這方面玩得最為出色的就得數南派的這幫人,其中首屈一指的正是長沙的土夫子。
我估摸啊,他們這望聞問切的本事怕是在娘胎里就已經練成了。
再有就是嶺南派的水鬼,之所以被稱為水鬼,那是因為他們都跟馬玉良似的,下水能待十幾二十分鐘,不用帶氧氣瓶那種。而這幫人也是將能力發揮到了極致,大多數都是在掏古沉船和水坑墓。
但是這人說觀山法也不能就這麼確定他就是關中派的,所以我還得再好好盤問盤問。
“那墓門開得可還順遂?有沒有煞神出來攪局?”
我口中的“煞神”指的是墓中可能存在的邪祟或者危險情況……
“兄弟,這墓敞亮得很,沒那些邪性事兒。”
我笑了笑,接着問道:“那老兄帶出來的寶貝疙瘩可有掌眼的行家瞧過?是生坑還是熟坑?”
這“生坑”的意思是剛出土未經過處理的物件。
他回應:“兄弟,這都是讓行家瞧過的好東西,實打實的生坑。”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心裏反覆思量着他這番話的真假。
這時,馬玉良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滿臉困惑。而我仍在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麼從他的言辭中找出破綻,判斷他到底是不是關中一派的正宗傳人。
我眼珠一轉,再次問道:“老兄,那這物件坑口正不?”
這“坑口正”則表示物件出土的地點明確且靠譜。
他頓了頓,回道:“兄弟,這物件坑口正得很。”
我眉頭緊鎖,又道:“那這是軟坑出來的還是硬坑出來的?”
“軟坑”指的是保存狀況較好的墓葬,“硬坑”則是遭遇過破壞或環境惡劣的墓葬。
他趕忙說:“是軟坑的。”
他對我的這些黑話切口都對答如流,看來可以確定他就是關中派的。
但是我也不能輕易的接手,不然不好壓價不是。
“老兄,你應該知道這行的規矩,土裏新起的貨可不是隨便能接的。這玩意你們屁股要是沒擦乾淨,這貓要是聞着味兒來了,那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兄弟,我懂我懂,這貓聞不到味兒了,我們這屁股也擦得乾淨得很,不會有問題的。”
我冷笑一聲:“別把話說得太滿嘍。這事兒風險大得能嚇死人,我要是敢接,價錢可高不到哪兒去。”
他一聽,急眼了:“兄弟,我那貨可都是頂尖的好物件,價錢給低了可不成啊。”
我輕抿一口茶,慢悠悠說道:“老兄,先甭提接不接,你先給我透透這貨的底兒。”
他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道:“是一座明代的斗,東西都是從主墓室里掏出來的,有青花罐子,還有一對玉釧子。”
我撇了撇嘴,斜睨着他說道:“就這點東西?還有沒有別的?別藏着掖着,痛快點!”
他眼神閃爍,猶豫了一下說:“還有幾塊玉佩,一尊銅佛,不過那銅佛有點破損。”
我皺了皺眉頭:“破損?有多嚴重?這可影響價錢。”
他連忙解釋:“不算太嚴重,就是邊角有點磕碰,不仔細瞧不出來。”
“你可別忽悠我,要是到手發現破損得厲害,這價錢還得往下壓。”
他拍着胸脯保證:“兄弟,我哪敢忽悠你啊,真就那麼一點小破損。”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說道:“行,先不說這個。那這墓里就沒點別的值錢玩意兒了?比如金銀珠寶啥的?”
他撓了撓頭:“兄弟,真沒了,就這些。不過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那青花罐子的品相可好了。”
“就憑你這幾句話,我可沒法信。東西沒見到,誰知道是真是假。”
“兄弟,我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
我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先不說了,等你把東西拿來我瞅瞅再說。”
他連連點頭:“好嘞好嘞,兄弟你等着,我這就去取。”
說完,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