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與其信神不如信我

心形蠟燭被重新拿起，行只單影地插在僅剩的半塊蛋糕上，看起來空蕩蕩的。

孟允在裝蛋糕的盒子裏找了找，沒有看到火機的蹤跡，眨了眨眼，巴巴的盯上了葉行雲，“沒有打火機。”

“哦，”葉行雲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拿着手機好像在給什麼人發信息似乎根本沒聽清孟允在說什麼。

耐心等了幾秒，孟允眸子一轉，既然哥哥的注意力不在這，那麼她偷偷再吃點蛋糕也不會被發現的……吧。

心動不如行動。

可孟允忘了還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博大精深的歇後語。

葉行雲確實在回信息，但他也聽到了孟允的話，故意敷衍就是想逗逗她罷了，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小姑娘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葉行雲眉梢微挑，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把孟允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孟允還沉浸在又可以吃到蛋糕的興奮中，半點沒察覺到背後的人已經收起了手機，正戲謔地看着她。

正當孟允的叉子與蛋糕只剩一厘米的距離時，一隻手溫熱的大手突然握上孟允的肩膀，孟允僵在了原地。

“允允，幹什麼呢？”葉行雲的語氣莫名多了幾分玩味。

“沒……沒……幹嘛。”孟允哭喪着臉回頭。

“哦，那我……”葉行雲故意拖着調子。

孟允隨着葉行雲的語調不自覺地提起了一口氣，眼神緊緊盯着他，像只緊張得不行的兔子，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躲起來。

“那我來點蠟燭吧。”

孟允鬆了口氣，隨即後知後覺，她這算是……被耍了嗎？

找哥哥算賬？孟允不敢，因為她心虛。

“好、好。”

葉行雲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啪嗒一聲，升起一縷幽藍的火苗。

點好蠟燭，葉行雲偏頭掃了孟允一眼。

“怎麼不動？”

“動什麼？”孟允一頭霧水，完全沒有get到葉行雲的意思。

“不是要許願？”葉行雲把打火機收了回去。

對視一眼，孟允突然福至心靈，“哦，哦哦。”

原來是讓她去關燈啊。

孟允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她只是隨便找個借口沒想到葉行雲這麼認真。

關了燈，好像連感官也放大了。

沒拉窗帘的窗子斜斜地將路燈燈光投射在地，黑與白的界限是如此分明。

隔着門，外面護士的交談聲、輪子滑過地面的聲音、隔壁老人的咳嗽聲……都格外清晰，寂靜與熱鬧並存。

孟允不是真的想許願，但……這種昏暗的氛圍又讓孟允那玩笑般的許願多了幾分真實感。

而這種真實感又在葉行雲單手捧起蛋糕，微微的燭光照在兩人臉上時達到頂峰。

於是借口成真。

孟允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握拳，微黃的燭光映在她的臉上，像禱告的修女，格外虔誠。

閉上眼的那一刻，孟允想起了十六年一來的每一次生日，每一次許願。

此時此刻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希望父母陪在她身邊。

可孟允太清醒了，她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就像秦始皇追求長生不老的夢，永遠只是虛幻，她不會像秦始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一刻就允許她短暫地思念一下吧。

蠟燭燃到一半孟允就睜眼了。

“許了什麼願？”

葉行雲低着嗓音，多了點不明顯的啞，竟透出幾分溫柔。

“許了願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不然會不靈。”

兩人說話的氣息輕輕地打到燭光，使短短的燭光一瞬搖曳生姿。

葉行雲勾了勾唇角，眼裏透着明顯的不信與自信，“與其信神不如信我。”

孟允的心跳突然加速，咚，咚，咚咚，咚咚咚……甚至聲音大得震耳欲聾。

孟允連忙垂下眼睫，向來溫恬的聲音在這一刻有了些乾澀，“我……沒許願。”

“那哥哥幫允允許吧，”完全沒等孟允答應，葉行雲的聲音便猝不及防地鑽進孟允心裏：

“孟允希望以後有個家。”

“我決定幫她實現了，免得有的小孩偷偷躲在被子裏哭鼻子。”

葉行雲的話在孟允心裏掀起一陣海嘯，把她心裏豎起的島吹得左搖右晃，只要再來一點點，那座突如其來的島就會崩塌。

孟允猛地抬眼，只來得及看到葉行雲那雙暈着淡黃的光圈的眼，就陷入了黑暗。

蠟燭滅了，在葉行雲幫孟允許下願的最後一刻。

等葉行雲打開燈，孟允還有些愣。

葉行雲抬手親昵地拍了拍孟允的腦袋，“行了，別發獃了，拆禮物吧。”

孟允無意識地抬手想摸摸被葉行雲拍的位置，下一秒又反應過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哦。”

心裏夾雜着一絲甜蜜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