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醜死了

葉行雲拔針時，孟允的手輕微地縮了一下，葉行雲見此，虛握的手也收緊了些。

“聽說您救了我，請問您知道我爸媽在哪嗎？”孟允突然冷不丁地開口。

葉行雲給她貼平口貼的手一頓，接着又若無其事地輕輕貼下去。

原來這就是姜舟跑那麼快的原因。

貼好，葉行雲在旁邊的陪護椅坐下，對上床上女孩那雙盈盈的杏眸。

葉行雲漆黑的眸子裏透着孟允看不懂的情緒。

好半晌，葉行雲才開口，“你父母……沒搶救過來，去世了。”

孟允雖早已在心裏做好了壞結果的心理準備，可當她真正得到確切的答案，心裏還是忍不住難受。

她以後沒有家了啊……

孟允那雙盈盈的眸子頃刻間蒙上一層水霧，水霧不消片刻就凝成了水珠順着她的臉頰往下。

許是她的臉上還戴着呼吸器，她只能發出細小的抽噎聲，可憐地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葉行雲什麼也沒說就這麼靜靜地陪着。

——

孟允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空佈滿了色彩絢麗的晚霞，原來她哭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你醒了。”

孟允臉上的呼吸器已經被取了下來了，聞聲，孟允側眸看去。

葉行雲把買來的粥放到桌上，下巴微抬，“餓嗎？吃點。”

孟允確實感受到了肚子裏的飢餓感，眨巴下眼睛，很是堅定地點頭，“吃。”

葉行雲把孟允扶起來，期間，只碰到了孟允的兩隻手臂，又把枕頭墊在她的後背。

葉行雲貼心地拆開外包裝袋，孟允伸手去拿，卻沒想到那麼燙。

手碰了一下就快速縮了回來，爾後捏住耳垂。

這是小時候在外婆家，媽媽教她的，長到后竟把這個小習慣刻進了骨子裏。

“怎麼了？”

孟允抬頭，葉行雲莫名聽出了委屈巴巴的意味，“燙。”

兩人對視幾秒，葉行雲的表情先軟了下來，算了，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

“行，”葉行雲拖長語調，彎起勾人的笑，“小祖宗，我喂你可以了吧。”

孟允對這個稱呼莫名感羞到恥，心臟不自在地亂了幾拍。

她不由地挺直了背，眼神微閃着，“我不叫小祖宗，我有名字的，我叫孟允，孟婆的孟，允許的允。”

猶豫了會，“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允允。”

葉行雲伸手用指尖探了探桌上粥的溫度，確實有點燙，隨意開口道，“好，那打個商量，我不叫你小祖宗，你也別一口一個您，我也沒大你多少。”

孟允上下打量了眼，才發現他那張臉長得穠麗，是她喜歡的長相。

好吧，那臉確實……還算年輕。

“喊哥哥怎麼樣？”

孟允乖乖點頭，看起來獃獃的。

“小——，允允。”

在孟允瞪過來的眼神下，葉行雲識趣地改口，看小孩那“凶樣”，總感覺孟允會撲過來咬他一口。

孟允理直氣壯，“哥哥快點，我餓了。”

葉行雲氣笑了，他好心幫她賣粥，她凶他不說還催上了，還真當自己是祖宗了？

這小孩欠收拾呢。

葉行雲抬眼，女孩的視線巴巴的落在他手上的粥上。

葉行雲不知怎的，想起她父母的心跳在他的手心裏漸漸停止跳動，想起她的父母在最後生命的一刻哀求他救救他們的女兒的眼神。

大少爺脾氣的葉行雲第一次妥協了。

葉行雲端起桌上的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遞過去。

孟允身子往後微仰，避開，似是知道葉行雲會問她什麼，“燙。”

說著，孟允湊過去，低着頭吹了吹，感覺差不多了才張嘴吞下那勺溫熱的粥，

溫熱的粥順着食管往下，她眼睛舒服地眯了起來。

葉行雲收回手，眼裏多了幾分幾不可聞的笑意，再從碗裏舀出一勺粥還記得吹一吹再遞過去。

接下來的動作是如此自然，舀粥，吹一吹，遞過去。

一碗粥也沒多少，很快就見底了，葉行雲把最後一勺遞過去，看着孟允自覺地張嘴。

“你通知你的親人了嗎？你一個人在醫院也挺不方便的。”

葉行雲沒想到他只是問了一句，面前的女孩僵了一下，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我沒有親人了，以後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沒家了……”

豆大的晶瑩滑過她精緻的小臉，哽咽的哭聲如幼獸支離破碎的哀鳴，她咬着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身形單薄得讓人心疼。

葉行雲也不是沒見過女孩子哭過，以前跟他的那些前女友分手，一個個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葉行雲沒有絲毫心軟。

可孟允一哭，葉行雲的心忍不住塌陷了一塊，可能是她父母的原因吧，葉行雲在心裏對自己說。

孟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眼淚止也止不住，突然一張紙覆在了她的臉上，幫她擦眼淚。

孟允抬眼，透過淚花看到葉行雲模糊的臉，低垂的眉眼在這一刻竟顯得格外溫柔。

“行了，別哭了，醜死了。”

孟允臉上的表情一下頓住了，怎麼會有這種人，看到別人哭不安慰就算了，還說……女孩子哭得醜死了？！

她剛剛看到的溫柔肯定是假的。

孟允嚎得更大聲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醜死葉行雲。

孟允沒發現，她的思緒已經被葉行雲帶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