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後娘娘請吩咐
虞歡進宮當天，她這個皇后就沒有閑着。
內務府那邊送來了一疊賬本，都是最近這些年宮裏頭所有的花銷以及各個宮的開銷用度。
其中最顯眼的一條就是如今的季節天氣炎熱，每一個宮的娘娘個都是按照自己的位份來分得相應的冰塊，其中就數未央宮的冰塊用的最是肆無忌憚。
皇宮有一處冰窖，是專門冬日存冰，夏日天氣炎熱取用的。
因為冰塊難存，即便是用冰窖來存，真正在冰窖打開的那一日，還是有不少的冰塊在裏面融化了。
按照位份，每日每個宮的嬪妃可取的冰塊全是從等級劃分的。
以前宮裏頭沒有皇后，就數未央宮的夏貴妃位份最高，按照等級分配冰塊，未央宮每日能取走兩盆冰塊。
其次就是二品四妃，分別能分走一盆冰塊。
再接着往下便是三品昭儀能分別分走大半盆冰塊。
再到四品五品的嬪妃能分走半盆冰塊。
後面等級小，位份低若是被皇帝寵幸過，有些恩寵在身上，也是能分走半盆冰塊的。
後宮嬪妃的冰塊，每到炎炎夏日，都是這麼分的。
但自打夏貴妃進了宮后就不一樣了，先不說夏貴妃自己平日裏說的一些話神叨叨的讓人聽不懂，關鍵是夏貴妃還發明了不少的新鮮小玩意。
就好比這夏日炎炎熱的不能行，即便每個宮的嬪妃能分一些冰塊，悶熱的寢宮裏放上一些冰涼刺骨的冰塊，的確會好很多。
會好很多，只能說是比起悶熱的寢宮裏什麼也不放，的確是好很多。
“貴妃娘娘就喜歡發明一些稀罕的小玩意，這新發明的風扇好像就格外的費冰，每日未央宮從內務府取走的冰塊，至少有四桶之多，而且這四桶有時候也是不夠用的……”
注意，是桶而不是盆。
一桶的冰塊已經完全是三盆冰塊的量了。
張嬤嬤是內務府複雜冰塊這一處分發的管事嬤嬤。
看到虞歡不發一言的翻閱着面前堆積如山的後宮開銷賬本，在看到有關冰塊的那一本賬單的時候，張嬤嬤開口道：“雖然未央宮每日取走的冰塊已經完全超出每個宮的冰塊分發量，但是貴妃娘娘受寵，加上皇上也格外喜歡貴妃娘娘的這些小發明……”
聽到張嬤嬤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虞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所以說，未央宮過度用冰一事，皇上是知情的？”
張嬤嬤恭敬點頭：“是。”
正是因為皇上知情，其次貴妃娘娘又確實是十分受寵，放眼整個後宮，誰不知道當今的夏貴妃被皇上給寵在了心尖上。
幾乎是夜夜留宿在未央宮，視後宮三千粉黛如擺設，就連太后看不下去每次出面試圖勸說皇上讓皇上雨露均沾，也不見皇上去別的娘娘的寢宮，而是對貴妃娘娘做到獨寵，恨的整個後宮的娘娘們全是恨的牙痒痒偏偏又無可奈何。
張嬤嬤到底是宮裏頭的老人了，她這還是頭次見皇后真容，只看面相也是個溫順賢良的。
張嬤嬤便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皇後娘娘，皇上對未央宮的看重與寵愛程度，已經完全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就連太后出面都未曾見皇上有所收斂。”
“而且夏貴妃不止自己貌美無雙，在這後宮之中受寵非常，其娘家勢力更是不容小覷。”
知道張嬤嬤是一片好心，況且虞歡還是蠻喜歡張嬤嬤的。
前世的虞寶珠進宮的時候，張嬤嬤也是帶着一堆的賬本來拜見虞寶珠，在虞寶珠翻看冰塊這一賬本的時候，張嬤嬤也曾好心出言提醒過虞寶珠。
但是虞寶珠心高氣傲，張嬤嬤的好心提醒落在虞寶珠的眼中則成了她才剛進宮就被張嬤嬤給故意言語挑釁。
在她眼裏，夏晚檸的娘家再厲害，再是當今大西涼的一品鎮國大將軍又能怎麼樣？
夏家是一品武將之首，她虞家同樣的也是一品，大西涼的一品文官之首。
二者之間誰比誰低到哪裏去？
況且，虞寶珠一直以來都瞧不起夏晚檸那種行為粗俗只知道舞刀弄槍，大字不識得幾個的瘋癲刁蠻如野婦的粗劣女人。
張嬤嬤的一片好心被心高氣傲的虞寶珠給扭解成挑釁，隨便給張嬤嬤安了一個罪名便命人將張嬤嬤給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張嬤嬤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這三十大板即便是身強體壯的男人都未必能夠承受得了，又更何況是年過半百的張嬤嬤。
被虞寶珠這三十大板給打的雖說沒有當場斃命，也是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躺了半個多月，受盡萬般痛苦與煎熬，帶着恨與不甘心死在了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
據說，張嬤嬤死的那天晚上，一雙眼睛瞪的宛若銅陵，瞳孔里全是血絲，鮮血從瞪大的眼珠子裏面，就跟眼淚似的流了一地，甚是滲人。
虞寶珠也是從張嬤嬤的事情，確實在後宮中樹立了威嚴，但同樣的，也讓宮裏頭的奴才以及皇上對她更加厭惡不滿。
身為大西涼的皇后，本該以寬厚仁慈，善待下人作表率。
她卻心狠手辣，心胸狹隘，實在難以勝任皇后之職。
“張嬤嬤的提醒本宮記下了，但本宮既然身為這大西涼的皇后，為皇上管理後宮，就該為皇上排憂解難，將後宮打理的有理有條，才能讓皇上專心放心的將所有的心思放在朝堂上。”
說著，便見虞歡朝着身旁的秋兒擺了擺手。
秋兒心領會意，忙從里殿摸出了一個翠綠色鐲子遞給張嬤嬤：“張嬤嬤，這是我家皇後娘娘的一點心意，您收下吧。”
張嬤嬤又驚又喜，一臉的受寵若驚，忙擺手拒絕：“使不得使不得，能為皇後娘娘辦事是老奴的福氣，萬不敢……”“本宮才剛進宮，日後在這宮裏頭少不了有用得着張嬤嬤的地方。”
“左右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
虞歡微微一笑：“張嬤嬤無需再推辭，收下就當戴着玩吧。”
聽到皇后這麼說，張嬤嬤也不好再推辭，忙從秋兒的手中接過手鐲謝恩：“多謝皇後娘娘賞賜，日後皇後娘娘有什麼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儘管開口，奴婢赴湯蹈火再死不辭！”
虞歡等的便是她這句話，順着她的話接下道：“眼下，本宮的確有一件事需要張嬤嬤替本宮去做。”
聞聲，張嬤嬤明顯愣了一下，還是一臉恭敬道：“皇後娘娘請吩咐。”
虞歡先是看了她一眼，道：“張嬤嬤身為內務府掌管各宮嬪妃冰塊分發的管事嬤嬤，這冰塊各個宮的嬪妃所取數以及發放數，想必張嬤嬤的心裏都有數。”
“皇後娘娘說的沒錯，老奴在內務府已經待了幾十年，各個宮娘娘們的冰塊分發，奴婢即便閉着眼睛也能發放均勻。”
“哦？”
虞歡微微一笑：“張嬤嬤你確定自己真的發放均勻了嗎？”
虞歡一聲反問，倒是讓張嬤嬤心裏着實咯噔了一下。
均勻了嗎？
自然沒有。
光是一個未央宮就是很好的例子。
其次就是二品四妃，緊接着就是後面的昭儀……
後宮中的嬪妃這麼多，自然有受寵的與不受寵的，娘家有靠山的娘家沒有靠山的。
那些之前被皇上寵幸過晉陞了位份，朝堂上沒有什麼靠山到底，後來皇上膩了換了人，這在後宮之中的境況自然不如從前。
因為未央宮的冰塊取用的太多了，她曾和內務府的幾個管事公公嬤嬤細算了一下，未央宮再這麼肆無忌憚的揮霍冰窟里的冰塊，只怕用不了多久，冰窟里的冰塊就會被揮霍一空。
到時候炎炎夏日沒有過去，冰窟里儲蓄的冰塊倒是先用之一空，致整個後宮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到時皇上再追問下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即便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可夏貴妃的受寵程度又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未央宮想要取那麼多冰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怎敢攔着主子取冰？
況且，關於未央宮取冰無數這件事，皇上是知情的，顯然皇上是默認了這件事的。
總之，未央宮在用冰這上面是大頭，在宮裏頭給其它宮的娘娘起了很不好的領頭作用，倒是後宮之中但凡娘家有些地位，能夠在宮裏頭說上話到底各宮娘娘，哪一個在差人來取冰塊的時候不是多拿多取。
因為有了未央宮的這個前車之鑒，導致前來取冰的那些奴才來拿再多的冰塊，她也是有心無力只能看着不能開口說什麼……
虞歡的一句反問，明明沒有多少的殺傷力，甚至語氣柔和，像是很簡單的一聲問話，卻直襲張嬤嬤內心深處。
只見張嬤嬤朝着虞歡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皇後娘娘，您也知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主子想要什麼，我們只有乖乖奉上的命，以此來討主子們的歡心，是萬不敢說半個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