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好人劉慶邦&徐坤(1)
如今在中國文壇提起劉慶邦的名字,簡直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他的短篇,早已自成境界,多數作品像《鞋》、《梅妞放羊》等等已成名篇。這些都是批評家們該的論,無須我們這些寫印象記的人贅。
印象當中,慶邦是個訥於,敏於行的人。平常他的話不多,一般在人多的場合,無論是集體出遊還是聚會飲宴,總聽不到他的聲音,彷彿他這人並不在場。但每逢開口,必有妙語警句或噎人之語。就像他的小說,總是不聲不響,卻總是那麼地道,透着股厚重底蘊和頑強堅韌性,還有眯縫起眼睛笑的那麼一股聰明、狡黠的勁兒。
慶邦的祖籍是河南。關於河南人,北京當地多有惡評,最著名的要數量存瑞炸碉堡的段子,英雄人物最後喊的一句話是:“不要相信河南人。”但是對慶邦,相熟的朋友見面總愛逗他說:“你不像個河南人。”如同人們對上海男人說的一句“你不像個上海人”那樣,調侃之中是實在的褒獎。慶邦聽了這話,每每也不語,只是一味的壞樂。河南籍的劉慶邦實在是個老實人,偶爾還有一點蔫兒壞,笑時不露齒,兩腮憋出酒窩,眼睛眯成一條縫。出門總是背一個軍挎,夏天的時候是軍挎配白襯衫,冬天或者春秋季節就是軍挎配小立領的茄克衫。草綠色的小軍用書包幾乎成了劉慶邦的標誌性裝扮。這個紀念物,是否在表明他在懷戀當年、他青春年少時代擠在紅衛兵大哥哥姐姐們中間去韶山去北京大串聯的經歷?不得而知。只知每逢他給我們這些後生講起他那段“准紅衛兵”歷史時,往往都眉飛色舞,深深自我感動和陶醉。
跟慶邦相識一晃已經有些年頭。他是北京作家裏受眾人愛戴的一個。為人和善,有師長之風。慶邦是個喜歡喝慢酒、說慢話的人。每逢有幾個時脾氣的朋友把酒圍爐而坐,推杯換盞,酒熱耳酣,慶邦就臉色微酡,緒漸漸入巷,話也就慢慢綿長。有一年,一個文友送了他一箱“酒鬼”,我們幾個愛喝酒又平常說話慢的人就跟他沾了光,跟着足足喝了一秋天又一冬天好酒。那真是幸福的好時光,閑來無事慶邦就喊我們喝酒。有時提拎着酒到作協林斤瀾老人家裏喝,林老也是慢慢說話、慢慢品酒的人,再加上慶邦的慢慢悠悠,我們就一邊小酌,一邊聽他們講古道今,味道十分醇厚。有時也抱着酒到“九頭鳥”去,跟湖北的辣子叫勁;有時就隨便揀就近的小酒館,要幾個沒什麼名堂的下酒小菜,朋友間慢慢敘舊,話時短時長,酒時慢時快,不知不覺,四五個人,兩瓶酒喝光了。散時,醉醺醺的,有點明白“人散后,一彎新月天如水”的意趣。
2000年,我有幸跟慶邦同時簽約於北京作協,成為合同製作家,差不多屬於是“一個單位”的了,在大會小會上更經常碰面。每年年終述職時,慶邦總是高產大戶,聽他叨咕他的那些巨大的創作量,每年總是十幾個短篇,外加中篇,外加每篇小說幾乎都被各家選刊轉載一遍,全中國的文學刊物上,可不就頻頻閃爍、每每閃耀“劉慶邦”這個光輝名字嘛!那時候他還要邊寫作邊主持煤礦文聯的一部分工作,其工作的辛苦及其寫作的勤奮程度可想而知。
在新的一年的總結會上,慶邦的身份已經是北京作協的專業作家。在向領導和同志們彙報了他那更加巨大的創作生產量之後,他撫誇追昔,不由自主感慨:倘若不努力工作,便無以對得起這份職業。他說他甚至連每年的大年初一,一大早起來,也還是照常要坐到書桌前進行創作。勤奮工作不光成為了一種個人生活習慣,同時也在表明他對生活的熱愛和感激。善良的人總會有好的回報的,祝願慶邦在新的一年裏龍馬精神,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