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婆子
陸母忽略了陸達安無聲的求助和責怪。
“那個，祥雲有事兒跟你說。我怕學不清楚，就讓你出來自己聽聽。”
陸達安無語望天。
他娘哪裏是學不清楚，她就是故意將自己叫出來，好滿足一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
真幼稚。
也真麻煩。
“說吧。啥事？”陸達安不看宋祥雲，一臉正色地盯着院門外的某處。
宋祥雲聞聲抬頭快速看了眼陸達安后，迅速垂下頭去。
她的心突突突跳個不停，手裏的帕子使勁攪着，強裝淡定。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能在保證語氣正常前提下，把跟陸母說的那番話完整複述一遍的。
“哦。知道了。”陸達安淡淡回道，“野雞十五文一隻，野兔三十文一隻。打着哪個就送哪個。到時候準備好錢。”
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口氣說完這麼一長串話，只想儘快打發走宋祥雲。
宋祥雲沒聽出來他在趕人。
只沉浸在自己能和陸達安如此近距離說話的巨大喜悅中。
宋祥雲小臉慢慢爬滿紅暈，有些發燙，悄悄和陸達安對視一眼便咬着唇垂下了頭。
“嗯。謝謝達安哥。”聲音甜甜的，帶着羞怯。
陸達安揚起下巴，無語望天。
陸母哪裏看不出宋祥雲的心思，有些得意。
自己兒子貌比潘安，迷倒個把小姑娘簡直太正常。
若非有小石頭在，愛慕兒子的大姑娘怕是要排着隊繞十里八村一圈。
即便有小石頭在，兒子的魅力依舊不減。
瞧給這小姑娘迷的。
陸母笑得狡黠，瘋狂朝兒子擠眉弄眼，奈何他偏着頭誰也不看。
陸父手握虛拳抵在唇邊，咳咳幾聲提醒自家夫人莫要表現太過。
宋祥雲倏然被咳嗽聲驚得回神。
“叔叔，嬸子，達安哥，那，那，”抬起頭，雙眸卻只粘着陸達安，有點不舍，有點無奈，“那我，我先回去了。”
“呵呵，回吧回吧。”
陸母白了眼陸父，隨即慢慢將人送出門。
當宋祥雲剛走出遠門時，陸母順嘴說了句客套話，“沒事兒常來玩啊。”
哪成想，這可樂壞了宋祥雲。
她笑容燦爛回眸，“誒。一定。”
陸母見宋祥雲這樣反應，知道這姑娘當了真，懊惱得想給自己一嘴巴子。
她下意識去看陸達安。
果然，自家兒子正不解地看向自己。
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眸中有明顯的煩躁和埋怨。
陸母自知理虧，尷尬又歉疚。
待宋祥雲走遠了些才開口解釋，“兒啊，娘真的只是說順嘴了。”
陸達安不接受，“是嗎？”眼神陰惻惻的。
陸母想拉他胳膊，卻被躲開了。
“我出去轉轉，晚會兒回來。”陸達安說完就走。
陸母急忙向陸父求助，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陸父搖頭。
這一上午鬧的，讓兒子自己去外面走走，靜一靜。
他關上門，輕聲勸慰着媳婦回屋了。
陸達安邊走邊漫無目的地踢着小石子，猛地餘光里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丫頭。”
“陸大哥？”蘇小滿有些意外。
“幹嘛去？”
“我找陳婆子打點酒，再買點下酒肉。”蘇小滿想起正事，“可我不知道陳婆子家怎麼走。”
“走，我領你過去。”
陸達安覺得只是順手幫一把的事，並不多想。
反而是蘇小滿，心裏開始犯嘀咕，自己怎麼總在需要幫助的時候遇到陸達安呢？
未免太巧了些。
陳婆子家離他倆相遇的位置不足五十米。
即便如此近，若沒人帶路，蘇小滿且得摸索好一會兒。
主要因着陳婆子家不臨路，到她家需穿過一條小巷，然後見池塘右轉才能到。
“陳阿婆在嗎？”
陸達安站院外敲門，雖然陳婆子家院門敞開着。
不多時，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撩開了門帘，朝着陸達安和蘇小滿二人看了一眼，才走過去。
這位老婦人就是陳婆子。
她滿臉褶皺，眼神凌厲，一副不好說話的兇相，背有些駝，行動慢悠悠的。
“小達子來了。”僅憑這樣的稱呼，就知陳婆子和陸達安關係熟稔。
陸達安被人叫了小名，表情有些不自然，瞟了眼邊上的蘇小滿，見其神情沒有變化才稍稍放心。
至於放什麼心，為何放心，他來不及深想。
“陳阿婆，這丫頭要買酒。”
陳婆子上下打量起蘇小滿，眼神毫不避諱。
陌生。
她竟不知這孩子是哪家哪戶的。
陳婆子蹙起的眉，讓蘇小滿莫名有一絲緊張，卻依舊大方站着。
“你是誰家的？”陳婆子問。
陸達安心頭一跳，倏然想起一件舊事，急忙想替蘇小滿回答，不想蘇小滿嘴比自己更快。
蘇小滿說，“陳阿婆，我姓蘇。想打壺酒。”
蘇？
整個林山村就一家姓蘇的，莫不是……
陳婆子眸中寒光乍現，猶如實質般射向蘇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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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呢？”兩個字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蘇小滿先被陳婆子的眼神嚇得一怔，隨即聽話地從懷裏掏出銅板。
按喬氏所說“打兩壺酒”，那就是說，一壺酒是十文錢。
她將銅板遞給陳婆子，生怕慢一點惹眼前這位老太太更加不喜。
陳婆子不接，“十文一壺是自帶酒壺的價錢，你有壺嗎？”
顯然蘇小滿沒有酒壺。
陸達安剛想問陳婆子什麼時候改的規矩，就聽陳婆子又說，
“若用我的酒壺，則十二文一壺。”
蘇小滿覺得喬氏肯定知道陳婆子賣酒的規矩，卻不給自己酒壺，這就是在給自己挖坑。
生氣，可現在怎麼辦？
“陳阿婆，我第一次來買酒，不懂規矩。你看，我先把酒帶回去，待把酒倒出來后，再將壺送還回來。成嗎？”
陳婆子抬眸睨了眼蘇小滿，“不行。”
陸達安知道陳婆子是故意刁難蘇小滿。
“陳阿婆，你……”想到什麼又閉了嘴。
陳婆子嘴角保持朝下，像沒聽到般。
陸達安搖着頭，交代蘇小滿在原地等着，他去去就回。
陸達安快速離開，消失在巷子拐角處。
陳婆子瞪着蘇小滿，眸中的不喜不加掩飾。
蘇小滿不解。
她好似今天才第一次見陳婆子，怎麼老人家像看仇人一樣看自己？
心裏這樣，臉上慢慢收起嘴角那抹假笑。
沒道理人家討厭自己，自己還要裝高興。
要不是想整一整喬氏和孫氏，她壓根兒不會答應過來找陳婆子打酒。
不來打酒，就不會莫名其妙遭人嫌棄。
這賬還得算在喬氏娘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