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奸臣篇:昭昭明月,獨飲清秋36

第444章 奸臣篇:昭昭明月,獨飲清秋36

十月的汴京城慢慢寂靜了下來,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鬧騰個不停,偶爾回想,才發覺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無論是丞相買官賣爵,然後血洗皇宮,還是將那些大臣抄家問斬,抓了周溫業這個聖人,都讓汴京城人人自危。

眼看天氣涼了下來,那浮躁的心也漸漸的落下,街道兩旁是那開的糜爛的芙蓉花,簇擁在枝頭,煙滋色的花瓣隨風飄落,讓路過的人帶走了一樹芬芳。

可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久,邊關八百里急報打破了這種平靜。

唐染拿着軍情進了宮,老皇帝坐在椅子上,遠遠的看去,就好似一個骷髏穿着龍袍坐着般。

唐染見狀皺了皺眉,“聖上怎麼病成這樣了,可請太醫了?”

老皇帝搖了搖頭,“你別怪他們,是朕要瞞下來的,要是現在在傳出了什麼風聲,對北齊百害而無一利。”

早在抓到許見申時,老皇帝就知道宸國必有所動作,他年輕時候就和趙連燁交鋒過許多次,對於這個敵人可謂是了解甚深。

“宸國百萬大軍還沒到戰場上,可邊關的士兵七天就拿下了一座城池,還是當年的虎狼之師。”

老皇帝微微嘆息,忍不住回想起當年的那一戰,自己確實也算年少有成,天資聰慧,可偏偏就遇上了趙連燁。

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不然北齊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滅了。

北齊的皇帝並不昏庸,可是時運不行,每隔幾年就會發生天災,不是大旱就是洪水瘟疫,老皇帝下的罪己詔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空蕩蕩的宮殿,就只有老皇帝和唐染,跳躍的火焰瑤拽在老皇帝空蕩蕩的眼裏,彷彿又回到了戰場的廝殺中。

這是唐染頭一次聽到老皇帝說那一戰。

也是那一戰過後,老皇帝漸漸的放權給自己的父親,成為了人們眼裏的昏庸無能,沉溺在女色之中。

也是因為這一戰,他的父親漸漸的不再低調,獨攬大權,最後活活的累死了。

在那一戰之前,北齊號稱是最強的國家,擁有着戰無不勝的軍隊。

大殿裏寂靜了下來,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老皇帝將思緒從那場戰爭中抽離,瞧着面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唐染,忽的出聲道:“二十年前,在那一場大戰中,北齊損失了將近五十多萬大軍,謝老將軍和宸國互通書信的事,是朕,是我默許的,也是趙連燁提出的條件。”

那時候的趙連燁處境也很不好,背後還有一群人給他拖後腿,所以他才放了北齊一馬,免得落了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趙連燁的意思很簡單。

要麼答應合作,要麼他滅了北齊,屠戮北齊三十多座城池的百姓,一路屠殺至汴京城。

老皇帝拿出了一封信來,神色複雜的垂眸看着上面,信封上什麼也沒有,裏面也只有很簡單的幾句話。

唐染接過後看了眼,有些憤怒的情緒忽的靜了下來。

趙連燁要讓北齊以五十萬大軍,來換北齊千萬百姓的命,還有就是數十年的平安。

老皇帝兩行濁淚流了下來,也不敢去看唐染現在的表情,強行將嗓子中的血腥味壓了下去,沉沉的喘了一口氣,像是要將那年麻木的看着那場顛覆性的屠殺壓着的那口氣喘了出來。

那一場戰爭,成就了趙連燁在宸國戰神名聲,幫他贏得了許多的民心和擁護者。

趙連燁這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那時候的北齊根本就不是宸國的對手,根本就沒辦法抵擋宸國的百萬雄師。

老皇帝知道,謝老將軍也知道。

趙連燁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直接屠了兩座城池,無論老弱婦孺,全部慘死,成為了趙連燁給北齊的警告。

如果北齊不答應,他真的會屠殺千萬人。

老皇帝記得那一晚的天很冷,塞北寒風颳得人的皮膚就像刀子刮似的,他和謝老將軍的走在軍營里,瞧着那一個個北齊的大好男兒。

他們又去了城裏面,看着百姓們臉上掩飾不住的惶恐,害怕,一個個原本該無憂無慮的孩子也帶着恐懼,害怕屠城的慘劇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老皇帝沉默了。

那一晚,他和謝老將軍一句話都沒說。

半個月後,那一場早就知道結果的戰爭開始了。

艷麗的紅,遍地的殘肢斷體,宸國的人殺得刀刃都有些卷了,從天黑砍到了煦陽從雲層中落下了第一縷光。

他們倆明明是一場慘戰的罪魁禍首。

可是到了最後啊,謝老將軍卻被整個北齊的人當成了救世主,覺得如果沒有謝老將軍,北齊沒有辦法抵擋住宸國的鐵騎。

雖然死了許多人,可是宸國也死了十多萬將士,最後還退兵了。

對於那時的北齊百姓來說,只要退兵了,就算是一場慘勝。

這是謝老將軍自嘲的時候說的話,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受着良心的折磨,痛不欲生,所以在唐染開始查和宸國有來往的朝廷官員時,他主動引起了唐染的懷疑。

謝老將軍是替老皇帝背的鍋,或者更準確的來說,他是那場兩國交換的參與者。

可是事實上,如果老皇帝不點頭,他也沒辦法去主導這一場戰爭。

他說,北齊的君主可以昏庸無能,可以荒淫無道,唯獨不能是害死北齊將士的罪人。

“當初中那一箭時,朕心裏面就只有終於解脫了的想法,朕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那些將士的家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好這個皇帝。”

“朕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老皇帝悲戚的說道:“要是死了,也算是解脫了,可即便是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朕還是活了下來。”

“朕還是活了下來啊。”

之後就是看著兒女慘死,經歷了一次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唐染靜靜的站在大殿中央,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凝固了,眼神沒有什麼波動,彷彿那燃盡了的燭火一樣,透着灰濛濛的死寂。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你說對了,你該死的,那些將士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還一心想着守護北齊,可他們的性命被他們擁護愛戴的君王和將軍作為了交換。”

唐染的聲音很平靜,既沒有撕心裂肺憤怒的指責,也沒有心灰意冷的哀怨,而是靜靜的,像是那寒空中的那輪月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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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裙袂之下,眾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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