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十九章(1)
金飛飛幾乎是跟小鳳同時來到的。
怎麼形容她呢?
瓜子臉,大眼睛,皮膚白皙。看得出那又細又彎的眉毛是經過精心修整的;嘴唇上薄薄地塗了一層變色口紅,紅得自然柔和;一頭披肩黑亮亮地散在肩上。與她的修飾相反,她的穿着樸素,一身淡綠色的亞麻連衣裙,已經洗得有些白了,可因為合身,式樣又新穎,在樸素中,仍顯出一種現代的美。
的確,金飛飛不但比歐陽雲年輕十一歲,而且,更顯得漂亮、端莊。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特別是在進了屋子以後,兩條又細又彎的眉毛,更皺得緊了。
“請坐吧!”
我客氣地指給她座位。
她坐下后,抬起眼不安地望着我。
我這才看清她的眼睛裏佈滿血絲。
“我知道你們會找到我的……”金飛飛的聲音很小,就像蚊子叫那樣,“這些天我想得很多。我心裏很後悔。誰想到他會死呢?我想來想去,心裏很矛盾……可是,我也知道不講清楚不行,只求你們能……能為我保密……我跟我丈夫感很好,我也是為他……我還得在單位工作下去……”
“好!我們歡迎你這種誠懇的態度。只要你能把事講清楚,我們會設身處地為你着想的。這些,你就放心好了,不要有什麼顧慮。”
“……今年四月二日,人事處長找我談話,說王經理要考工程師,公司決定讓我輔導王經理英語,必要時可以半天脫產輔導。我想,王經理是公司領導,輔導他學英語,正好有機會跟他多談談自己的分居問題,請他在上面托託人,幫忙要一個進京的指標……”
聽到這兒,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天啊!夫妻分居!金飛飛有求於王少懷!
“……沒過一天,王經理就找到我,我就開始輔導他英語了。開始是在他的辦公室里。輔導了幾天,他就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他說我長得漂亮,說公司里沒人能比上我,說從我一分配到公司來,他就看上我了……他說,他一定為我努力爭取進京指標,解決我們夫妻分居的困難。說他認識勞動人事局的人,能想辦法要指標,讓我不要着急。我一聽這個,心裏就高興啦,他再說什麼難聽的話,也忍着了。到了四月中旬,是四月十六日那天,他對我說,他已經跟家裏人說好了,讓我到家裏去輔導他英語。他讓我坐車到朝外大街下車,他在那站等我。那天下午三點多鐘,我去了。到了丁字街10號,才現那不是他家,是他父親家。他父親不在家,屋裏陰森森的,我說挺害怕。他說怕什麼呀?他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讓我上床休息,還給我脫鞋。我說我不累,他一下子就給我跪下了,求我,還磕頭……我心裏很害怕,他是領導,是經理,我解決分居的困難還得靠他……我就同意了。後來,他又約我去丁字街,我不去,他說他嘴上都急得起泡了,又在辦公室給我跪下求我。我沒辦法,又跟他去了丁字街。從這往後,差不多每天下午他都讓我去丁字街……這都怪我,為了解決夫妻分居的困難……”
說到這兒,金飛飛哭了。
她哭得那麼悲傷,彷彿已經忘記了世界的存在!
她的淚,是從心底出來的啊!
聽着她的慟哭聲,看着她抽動的肩膀,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這是莎士比亞在三百多年前寫下的名句嗎?
是的,我記得那是《哈姆萊特》中丹麥王子在譴責他的母后再嫁時說的一句著名獨白。
唉!可憐的金飛飛,你愛你的丈夫,你渴望與你的丈夫團聚,你以如此昂貴的代價,去換取你的追求。而你追求的,卻在換取中永遠地丟失了!
王少懷以同樣的花巧語,以同樣的乞求下跪,把痴的歐陽雲帶入夢中,不等她醒過來,又把懦弱的金飛飛帶入夢中!
“你仔細想想,在你和王少懷有了這種關係以後,有什麼人在注意你們嗎?”
“好像沒有。”
“你多次去丁字街10號,沒碰到過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