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殺
我雖然是個作家,但我最喜歡的是懸疑題材。
異學、隱學、歷史陰謀論都是我很喜歡的。
雖然科幻我也很喜歡,但我其實從沒有真正寫過。
可當時我經歷的事情,對我來說,只能用科幻來定義。
穿越時空不就是科幻嗎?
那麼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被精神變態的殺死的被害者體內,又算什麼?
站在科幻的角度,這叫意識轉移。
站在異學的角度,這叫靈魂附體。
短暫的震驚和困惑后,我又感到了興奮。
我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寫小說和捕獲連環殺手是我唯二的兩個愛好。
如果是真的,那麼這次獨特的經歷完全可以同時滿足這兩點。
我既可以捕獲歐雪生這個變態,又可以將這段經歷修飾后寫成小說。
一舉兩得。
所以,我看着歐雪生笑了。
歐雪生問:“你在笑什麼?”
我問:“你叫歐雪生?”
歐雪生顯得很疑惑,眉頭鎖緊注視着我,但沒有說什麼。
我的目光投向那扇門。
如我所料,那扇門上纏着鐵鏈,而鐵鏈又套着U型鎖。
我得收回之前對這個變態的定義,因為這些足以說明,此時歐雪生還是個新手。
鐵鏈和U型鎖都是新的,他應該用舊鎖。
如果有人無意中走進來,看到門上的鐵鏈和鎖都是新的,肯定會產生好奇。
好奇就會導致他的秘密被發現。
歐雪生的背心和短褲上都帶着大片血跡。
那些不是人血,不是我能看出來,而是因為姍姍,也就是曾遠梅還活着。
曾遠梅是歐雪生所殺的第一個人。
歐雪生衣服上的血跡是故意灑上去的,應該是動物的血。
這種行為既是想震懾我和曾遠梅,也是在歐雪生為自己壯膽並樹立權威。
從心理層面來分析,這些都可以說明他懦弱、自卑。
他想要獲得關注,成為焦點。
他希望其他人怕自己,對自己言聽計從。
因為他在日常生活中是個不會被任何人重視的人。
此時歐雪生目光落在着我衣服領口位置,這種窺視行為肯定是他日常。
他渴望異性,但又清楚知道自己無法吸引異性,只能採取這種方式來獲得滿足。
但他沒有對我做什麼,而是朝着曾遠梅走去。
我注意到歐雪生腰后插着兩根骨頭。
那不是動物的骨頭,而是一整根人的小腿骨,包括脛骨和腓骨。
精神變態連環殺手都有保留戰利品的習慣。
那根小腿骨也許是從之前受害者體內取下的。
我趁着歐雪生沒注意,悄悄將身體挪向蠟燭。
我必須先用蠟燭燒斷扎帶解放四肢,否則沒辦法對付這個變態。
等我制服他之後會讓這個雜碎把這個骯髒的地方都舔乾淨!
可是,歐雪生將食物扔給曾遠梅后就轉身朝我走來。
我立即停下所有動作,並低頭不去注視他。
不管是落在普通綁架犯還是這類精神變態手裏,都盡量不要持續注視對方,因為這種行為很容易激怒對方。
歐雪生將膠袋扔到面前,裏面有麵包和水。
雖然我又餓又渴,但我不會吃他給的東西,我只是想做個樣子,表現自己的順從。
只有順從才能讓他放鬆警惕,從而吸引他上前。
可歐雪生扔下膠袋后就離開了,就好像我只是他偷偷飼養在這裏的寵物。
我在看到他出門,聽到掛鐵鏈和上鎖的聲音后,我這才打開膠袋。
因為剛才我看到裏面有一張收銀條。
歐雪生果然是個新手,竟然沒有處理收銀條。
一張收銀條,就可以提供足夠的線索。
如果落在警方手裏,很快就會鎖定他。
千萬不要小看警方,那可是國家機器組成的重要部分。
收銀條上寫着超市的名字,購買時間,物品明細等等。
上面顯示的打印時間是2019年7月14日,還是我生日。
收銀條再次證實了我已經回到2019年。
現在不是糾結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我需要做的是制服那個變態,然後從這裏逃出去。
“你叫什麼?”曾遠梅忽然問我。
我不願意搭理她,我其實不喜歡和人交流,但日常生活中又不得不裝得自己很正常。
不過,我對地上那些類似籙文的圖案很感興趣。
我問:“他為什麼會在地上畫這些東西?”
“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按照曾遠梅的說法,她來的時候也被扔在那個紅蠟燭旁邊。
開始那段時間,歐雪生什麼都沒做,反而很照顧曾遠梅。
可過了一段時間,歐雪生就說曾遠梅不合格,然後便將曾遠梅鎖在浴池裏。
從被鎖進浴池的那一刻開始,曾遠梅就變成了歐雪生髮泄的對象。
可歐雪生所說的“不合格”又是什麼意思?
聽起來是精神病導致的臆想,就像我最初猜測的那樣,歐雪生認為自己在進行某種儀式。
地上這些圖案應該是他從道教籙文改畫的。
看起來,歐雪生再來就得是三天後了,我可不會等那麼久。
我直接用蠟燭燒斷扎帶,歐雪生通過監控看到我的行為肯定會回來。
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激怒他。
我燒斷綁住手腳的扎帶后,又將麵包捏碎混着水塗抹在那些圖案上,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激怒他。
不管是精神變態還是正常人,處於極度憤怒中都會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思維就會變得單一,也是我下手的最好時機。
不過,眼下我的勝算只有兩成。
果然,怒氣衝天的歐雪生回來了。
他打開門,直接沖向我,而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歐雪生衝到我跟前來,一巴掌將我抽翻在地。
我倒在地上后,歐雪生抬腳踹我,曾遠梅則不斷替我求情。
我想讓曾遠梅住嘴,因為面對這種變態,求情、求饒、慘叫只會讓他更興奮更瘋狂。
可我什麼都不能說,我在等待歐雪生力竭鬆懈的那一刻。
幾分鐘后,喘着粗氣的歐雪生終於停手。
通過這幾分鐘,我確定了歐雪生是個力量不是很強,而且嚴重缺乏鍛煉的人。
雖然他瘋狂毆打我,但我並沒有受太重的傷,他還因此累得氣喘吁吁。
這些因素都讓我的勝算從之前的兩成上升六成。
我慢慢蹲起來,等歐雪生又要動手的時候立即抱住他的小腿。
歐雪生反應也很快,立即抓住旁邊的水泥隔牆固定身體,避免被我掀翻。
可我的目的並不是掀翻他,而是要攻擊他的下顎。
在我頭頂撞到歐雪生下顎的瞬間,我清楚聽到他口中牙齒破碎的聲音。
歐雪生後仰倒去,後腦直接砸在了水泥隔牆上,隨後滑落在地。
就在我準備上前再補上一腳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
我立即上前搜索,從歐雪生衣服里找出了手機,並撥打電話報警。
報完警后,我才將注意力轉向曾遠梅。
曾遠梅就那麼呆立在浴池裏,眼眶竟然有淚水滑落。
她是因為獲救喜極而泣,還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在為死掉的歐雪生悲傷?
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因為我無意中殺死了歐雪生,導致現在心情無比複雜。
雖然我也是個精神變態,但我不會殺人。
我捕獲連環殺手再匿名交給警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遏制自己的殺人衝動。
我真的很怕自己一旦出主動殺人就會停不下來。
最終我會成為和那些嗜血連環殺手一樣的怪物。
我坐在那注視着歐雪生的屍體,努力壓制住即將破體而出的嗜血惡魔。
我每次捕獲連環殺手之後,都會強迫自己靠近對方,注視對方,但什麼也不做。
就像是一個想要減肥的人抗拒擺在眼前的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終於等來兩個派出所的民警。
民警進來看到現場情況后,立即通知總台。
總台肯定馬上通知該區域的刑偵支隊,而我和曾遠梅則被送去醫院。
我躺在救護車中的時候,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該不會以後都只能以這個女人的身份活下去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不如去死。
反正我也覺得活着很無聊,要不寫小說,要不就是捕獲連環殺手。
可這種無聊很快就會被一個女人徹底擊破。
她叫池書瑤,是江北區刑偵支隊的刑警。
當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計劃着怎麼死才能痛快一點的時候,她出現了。
她和另外一名同事站在門口注視着我。
現在回想起來,我只能記得她身旁站着的同事是個男性。
因為我的注意力全在池書瑤身上。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這樣。
她的確很漂亮,但那不是吸引我的重點。
我以前也遇到過很多漂亮的女人,但我從來沒有專註過她們。
池書瑤好像有一股魔力,這股魔力奇迹般地消除了我自殺的念頭。
因為她,哪怕是以後都待在這副軀體裏我都願意活下去。
這應該是一見鍾情?
我不確定,因為我從小就無法正確理解情感。
我以前與異性交往過,但我其實根本不懂怎樣戀愛。
我沒有追求過女孩兒,但這並不是說都是女孩兒追我。
我的戀愛和婚姻經歷都很怪異,我完全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而去做那些事。
其實我覺得戀愛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我沒辦法真的做到去體會對方的感受,從而理解照顧。
我盡量模仿,但都很失敗,更不要說在這個過程中我非常焦躁。
熟悉我的讀者應該早就發現了,我以前所寫的小說里關於戀愛和情感都是一塌糊塗。
我在小說開頭,也許會寫男女主角相愛,但寫着寫着就會將這段美好寫成悲劇。
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愛情,也沒有真正的從一而終,白頭偕老。
很多人都說我是因為遭遇過太多背叛才會那樣寫。
的確,我遭遇過很多背叛。
事實是,無論誰和我在一起都會背叛我,因為我根本就不愛對方。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