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見鍾情霸氣上門
職業生涯才燃起希望的小火苗,轉眼一盆冷水兜頭而下。
山風呼呼作響,雖然時值仲夏,二筒卻覺得心裏一片冰涼。
時運不佳?流年不利?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去找村裏的胡瞎子算算命。
不都說否極泰來嗎?
自己人生的坎坷怎麼沒完沒了。
難不成得罪了哪路神仙,下凡歷劫來了?
“朵朵……”二筒艱難地開了口,他倒不是心疼那隻雞,實在是無法接受開局又又又不利,“你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開養老院,摸着石頭過河,會慢慢完善的……”
“意見就是,伙食太好。”折騰了半天,一口沒吐出來,營養怕是全都被身體吸收了。
胡貝朵生無可戀地看着二筒,“筒哥,我要是住一個月,照這個吃法,主播生涯怕是就要被斷送了。”
“嗐,嚇死我了!”
二筒懸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指了指偌大的場院以及眼前連綿不絕的山坳,“這還不簡單?吃飽了就去鍛煉,咱這純天然的健身房,一天一個來回,大水桶都能練成小蠻腰。”
說完,還叉着腰翹起了蘭花指,做了個嫵媚又妖嬈的姿勢。
為了給客戶提供到位的情緒價值,也是拼了。
果然,胡貝朵被他滑稽的模樣逗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一邊抽搭一邊打量四周:“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服務業絕對是門極其高深的學問,完全不給不行,給得不到位不行,給得太多也不行。
二筒越發覺得這玩意兒就像武林秘籍一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自己究其一生說不定也研究不透,“你啊,放心住着,這地方的空氣水食物,都是綠色無污染的,絕對……”
“哎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胡貝朵突然又喊了一聲。
她懊悔地看向灶台,“殺雞吃雞的全過程竟然忘了直播,多好的素材啊!太浪費了!”
“要不……再來一隻?”二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千萬別……”胡貝朵指了指肚子,腦袋搖成撥浪鼓,“我這人意志力薄弱,經不起誘惑,改天再說……”
聽到最後幾個字,二筒總算徹底放下了心,看來胡貝朵打消了退款的念頭,暫時不應該有離開的想法。
若是一直在這個問題上兜圈子,保不準又會節外生枝。
二筒趁機岔開話題,佯裝迫切:“對了,看看你後台消息,大家對養老院的反響怎麼樣?”
“不止是對養老院吧……”果然,胡貝朵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
她忘了暴飲暴食帶來的罪惡,迫不及待查看站內短消息。
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積攢了上千條,有三分之一都是向二筒表白的。
還有一個女孩更直接,說是對筒哥一見鍾情,即刻動身,明天就到。
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二筒口乾舌燥,剛喝了口水,一聽這話。“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啥?明天就到?”他原以為是為了視頻效果,隨便說說而已。
沒想到竟有人認了真,當即慌了手腳,“千萬別,你趕緊回她,就說我不在。”
“筒哥,你是院長,不在養老院又能在哪?”
胡貝朵看熱鬧不嫌事大,別看自己打着單身主義不婚不育的大旗,嗑糖比誰都積極。
她沖二筒擠了擠眼睛,“再說,萬一是天賜良緣呢!錯過了,多可惜。”
“這……”二筒面有難色,僅憑一行字,連張照片都沒有,就能斷定天賜良緣?
也太草率了吧!
“這什麼這,人來了再說!”
不再徵求二筒的意見,胡貝朵立刻回了信息。
不僅對對方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而且還貼心地附上地圖定位。
不知道是心裏裝着事,還是天氣太過燥熱,一整晚,二筒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盯着牆上的黑白照片,思緒不受控地跌入了回憶。
“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從古至今都是這麼個理兒,怎麼偏偏到了你這兒,就不靈了呢?”
每次回天堂坳,爺爺都會敲着煙袋鍋說這幾句話。
“我沒房沒車沒錢,用什麼成家?”
催婚是永恆不變的話題,攪得二筒不勝其煩。
他強頂回去,“你知道現在養一個孩子要花多少錢嗎?兩百萬!”
“少嚇唬我!”
爺爺的觀念一直停留在天堂坳。
在他看來,結婚生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丁點兒大的小毛孩子,能吃多少,喝多少?”
“多少……”
二筒忍不住發出一聲哂笑,開始掰着手指頭算賬,
“奶粉要進口的,衣服要品牌的,保姆少不了,教育得跟上。我聽說那早教班,一節課就要三百多塊,一周最少一次,你算算,得多少錢?”
“啥叫早教?”
爺爺吧嗒了下嘴,一臉迷茫。
“早期教育,一出生就得上,贏在起跑線。”
這些年二筒換過七八份工作,多多少少了解點兒。
爺爺愣了片刻,突然爆笑不止:“扯淡呢,剛生出來的娃娃,還能跑?”
“不是真跑,打個比方。”
關注點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二筒哭笑不得,“速度要是沒起來,後面就追不上了。”
爺爺皺着眉頭,盯着他看了半天,將這幾句話反反覆復琢磨個透,終於憋出一句話來:“說了半天,還是跑。”
見二筒耷拉着嘴角,面無表情,又開始熱心地幫他出主意,
“這樣,你把孩子送回天堂坳來,我每天帶着他上山,保證比猴子跑得還快。”
什麼叫雞同鴨講,二筒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
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等着吧,等我娶了媳婦,媳婦生一大堆孩子,都交給你,訓練成猴子,跑江湖耍馬戲。”
終於解決了一件大事,爺爺滿意地笑了,就像照片上那樣,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現在想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二筒盤着腿坐在床上,想起胡貝朵後台收到的那條短訊,忍不住浮想聯翩。
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
能對一個一事無成,只能守着祖業蝸居在山坳里的男人一見鍾情?
他突然有點兒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