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喜歡一個人好無助(4)
“你爸媽昨晚都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回去肯定是滿城風雨全市通緝了。你也夠任性啊。”
“誰叫他們那樣對我?”我拚命用面填住嘴。
“小孩子!”提克用筷子敲敲我的頭,“今天凌晨3點桔子抽抽搭搭地打來電話,哭得跟什麼似的。你狠哦。”
“我……”不行了,我的眼淚要流出來了,“這面好辣。”然後我看見一滴水滴在面里。
“對不起。”提克遞給我一張紙巾。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出走是為了證明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懂……卻硬要干涉我……真的好想哭……沒有人肯定就自我肯定……到現在自己都有些懷疑這種自信還能堅持多久……一邊驕傲一邊無畏,真的好難……我……我……”
我語無倫次地說著,顧不得提克是否能聽懂,我奮力地說著。終於明白自己心裏壓着什麼悶得難受,想要的,無非就是有人能這樣聽我說。一直以來的堅強,在提克面前如此不堪一擊。終究還是脆弱。
提克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直到我嗓子哽得說不出話。
他遞給我最後一張紙巾,說:“我了解。”
提克把我送到樓下,我有點猶豫,不知該怎樣對爸媽解釋。提克拍拍我的肩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加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場風波過去了。桔子把我痛扁了一頓后,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我又開始存錢買畫具。
只是,我現,我對提克的感,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我想要怎樣?我能怎樣?不過是種依賴而已。我告訴自己。
因為他說他了解,意味着終於有人懂我。人是通過別人眼中的自己的形態來認識自己,肯定自己的。他是第一個說“了解”的人,所以才會對他有這種特殊的歸屬感吧。
我的傷口惡化了。不過沒關係。就好像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不會因為現表皮傷口流出一點膿水就驚慌失措一樣。我的理論基礎該是不錯的,參與桔子的戀愛事件又給我提供了豐富的臨床經驗,所以,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這份感是不會持久的。我對自己說。我不想作繭自縛。
時間會洗刷一切。時間會證明一切。
不必自尋煩惱。不必自尋煩惱。
那為什麼在聽說提克跟桔子的男朋友打架的時候,心痛得像要裂開一樣?
桔子找到我時,都快哭了:“我跟提克真的沒什麼啊,他吃什麼醋啊?完了完了,他們兩個肯定會討厭我了……”
我第一次面對桔子的事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反覆響徹的只有一個句子:提克,為了桔子,跟別的男生,打架。
這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桔子了。我自己都要人來安慰啊!
我不懂了!我完全不懂了!我又是在吃哪門子醋啊?大笨蛋!
算了。也許這樣也好。消毒鹽水塗在傷口上,當然是會痛的。長痛總不如短痛吧!不要再祈盼什麼了吧。
我把自己關在卧室里,把厚厚的丙稀顏料往300克的畫紙上抹。
我失戀了,行了吧。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了。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我這是在幹什麼?我是那種整天為所困的人嗎?
我決定下樓去買罐啤酒。這段感早該做個了結了,是我自己一直狠不下心,拖到現在才落到這種下場。活該。
在街角遇到桔子,好高興地說,她已經解釋清楚了,兩個人握手和。
“那太好了。”我不由衷地說著,想走。我不想再聽到他的名字。
桔子緊迫不舍:“咦,一向自我標榜是好孩子的你也要喝啤酒嗎?”
我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想對桔子說。說出來也許一切就可以結束了。於是我回答說:“桔子,我失戀了。”
“真的啊?”桔子立刻雙眼放光,“你,你,你,那個,誰啊?”
我有些掃興,只好誇張地大笑:“騙你的啦!你看我這個樣子像嗎?你還是沒有脫離低級趣味啊!”
桔子佯怒地扇了下我的腦袋:“你這個人,真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