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愧疚
看着對方眼裏像是劃過滿足的神情，喬清疏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裴周妄說這話似乎是認真的。
可正因為是如此，喬清疏才覺得喉嚨更是乾澀難咽，就像是被皮帶緊住一樣。
……只是一碗普通的蔬菜，普通的米飯，就讓對方如此高興嗎？
愧疚如同大海席捲過來的浪花迅速地將她淹沒，雖然她清楚地知道女配所做的那些事情同自己沒有關係，不怪自己，可是……
看到本應該擁有美好人生，有着廣闊前景的男主竟然只是吃到一碗青菜和米飯，就高興到如此，她心裏不安定極了。
異類是吃不出人類食物的味道的。
就像污染物就算是能模仿人類的一切行為，模仿人類的一切情感，但是一切也只是限於模仿而已，並不能真正的感知到碳基生物的具體情感。
裴周妄早已習慣食物一直以來都是無味道的，或者是難吃的。
比如人類的食物就毫無味道，且不能飽腹；而污染物吃起來就很難吃，但卻能給人飽腹的感覺。
裴周妄只覺得自己餓了很多年。
直到被混混搶劫那天因為身上受傷後記憶蘇醒了一部分，他才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吃飽——
這才在買菜的期間去了幾個剛剛生成的污染區，吃掉了大部分的能量。
污染區裏的小boss們委委屈屈，但確實又將能量進貢給裴周妄沒有什麼怨言，然後自己可憐巴巴的重新積攢能量。
喬清疏看着裴周妄像是從來沒有吃過飯一樣的，一點點的吃掉自己所做的食物，更是覺得心情複雜了。
“你如果喜歡吃的話，我之後再做給你吃。”喬清疏脫口而出，“當然如果你擔心我下毒的話就算了。”
裴周妄漆黑的眼珠看向了喬清疏，那雙微微收縮的眼瞳裏帶着鎖定獵物的光亮，只是這層光亮隱藏在濃厚的霧氣之中，讓人無法發現其隱蔽的行為。
他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躊躇萬分：“……可以嗎？”
“當然可以！”看着男主如此小心的樣子，她當機立斷的道，“做飯有什麼不可以！”
裴周妄眼眸明亮了些。
喬清疏就連做飯做出來食物也不一樣了。
他吃過喬清疏飯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至少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喬清疏還頗有幾分喜歡裴周妄的姿色好心情地做過飯。
……味道完全不一樣。
因為之前的食物的味道和外頭任何的食物味道沒有任何區別，而現在他們卻能感受到裏頭的酸甜苦辣。
甚至不需要過多的佐證，喬清疏拙劣的隱藏手段都可以讓他看出完全他們就是兩個人。
只是他唯一困惑的是，為什麼是同一具身體。
難道是一具身體之中會存在兩個靈魂嗎？另外一個靈魂陷入沉睡，那麼第二個靈魂便出來了。
不然怎麼會連同靈魂氣息都不相同。
他的那雙虛妄之眼可以看破無數的真知，自然也能看到那皮囊之下耀眼的發光的白色靈魂。
是那樣的灼燒黑暗。
可也只有這麼一具靈魂。
另外一具他精挑細選了的最為黑暗的靈魂完全消失了。
裴周妄那好不容易有些明亮踴躍的眼眸，再次沉了一些。
不論如何，他不想再看到第一個喬清疏了——
如果“她”再次出現的話……
裴周妄眼底深處劃過一絲殘忍。
死掉吧。
他已經有新的能量供應體了。
這個看起來更乖，更漂亮，更溫柔，甚至還能做出讓他吃出味道的食物；明明有些膽小，但卻努力的張開蚌殼，像是要試探就打開自己的蚌肉，表達出自己的友善。
多麼愚蠢的行為呀，這樣只會更吸引怪物。
如果那些污染物畸變體聞到了喬清疏的香味，恐怕會變得無比瘋狂。
那些怪物可不會同自己一樣擁有理智。
裴周妄漫不經心的想着。
她只會是被他們圈禁起來，然後吃的連渣也不剩，或許血液會被一點點的放干吸食；又或者是圈養起來的，每次吃掉一點點的皮肉……
好可憐。
可憐得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甚至只能依靠自己，可是……
自己又憑什麼照看。
怪物淡漠地想着。
喬清疏莫名的感覺后脊背發涼，像是有人盯上了自己。
但房間裏又確實只有他和裴周妄，而裴周妄還在埋頭吃着飯。
她壓下了心中那股強烈的心悸，只是之後吃起飯來怎麼的都沒胃口。
……
但和後面的事情比起來的話，一起吃飯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大事。
對於睡覺這件事……
每到晚上喬清疏就覺得氛圍尷尬極了。
雖然裴周妄主動將床讓了出來，自己蜷縮着身體睡在沙發上，可喬清疏心中難掩不安。
心中就像是有兩個小人不斷的在她腦海里打架。
畢竟現在的天氣足夠熱，而這個房子裏唯一的空調便是在卧室，喬清疏良心不安。
‘你怎麼可以這麼大膽讓男主睡沙發！！！’小人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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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親，睡個沙發怎麼了？’小人B。
‘可是讓男主吃不飽，睡不好，真的不怕男主以後報復嗎？！’小人A。
小人AB瘋狂吵架了。
就在客廳的燈要關掉時，進入房間的喬清疏頓了頓，身體微微的往外傾斜了一下，有些猶豫探出腦袋道：“……裴周妄，你要不進來休息吧。”
裴周妄緩慢的睜開眼，明明房間裏漆黑一片，但是他便是能目光直直的看向喬清疏所在的位置。
夜晚對於裴周妄來說其實和白天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但是他卻能看到喬清疏的表情局促緊張了些。
像是希望自己答應，又是希望自己拒絕。
裴周妄突然有些惡劣。
“好。”他輕聲答應道。
喬清疏頓了頓，開燈放人進來了。
她還從來沒有和男人在晚上的時候單獨在一個間房子裏獨處，更別說還是裴周妄了。
她一把對方喊進來就有些後悔了。
雖然裴周妄明顯不可能對自己做什麼，可是畢竟性別不同，睡覺沒有這麼方便啊！！！
“我睡地板就好。”裴周妄貼心的說著，拿着自己的毯子就是在一旁的地板上準備睡下了，動作極為自然，不像是有任何不情願。
甚至他還難得的露出一個靦腆的笑：“能好好的睡一個覺，我就很開心了。”
喬清疏眼皮跳跳：“！！！”
她頭暈眼花的想起了男主之前的那些苦日子，良心更是不安了。
不是！這能行嗎！
雖然天氣很熱，可是房間打着空調睡在地上的話必然會着涼，那男主要是感冒了豈不讓自己的罪名更是罪加一等。
“不然你也睡床上吧。”喬清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裴周妄驚訝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用，我睡在地板就可以，反正之前都是這麼過來的。”
其實是……
裴周妄怕自己忍不住的用黑色的污染氣息徹底浸沒喬清疏的靈魂，將亮的發光的靈魂染成黑色。
讓對方也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