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戲院

第448章 戲院

《血染七殺碑》通篇文采激昂,最後結局時的遣詞造句,讀來更是讓人激動不已。

怪不得會這般有名氣。

祝無邀緩緩抬手捂住了額頭,長嘆一聲,但是……這個結局是她曾想過的版本之一,因為稍有些「俗套」,所以才選擇了放棄。

沒想到還真有人寫了出來。

俗套的另外一重釋義,便是接受度高、無可無不可,作為七殺碑的結局,倒是不會出錯。

就是有些沒意思。

祝無邀這樣想着,伸手翻開另一本《遊園驚夢》。

和前世的牡丹亭,居然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頑石開竅,石破天驚。」

「遊園驚夢,死者復生。」

看了幾頁之後,祝無邀默默合上了這冊同人文,想起了前世網絡流傳的那句話——我需要一個比禮崩樂壞、更為嚴重的成語。

未免過於狂野。

但如果摒棄其中狂野的部分,倒是能稱得上雅作。

據說市面上流傳度較廣的再編話本里,七大惡賊被展開擴寫了一遍,基本上盡數被洗白。

就連那不孝之人,都被寫成了年少時曾被雙親虐待,所以才會在長大后報仇,以此來抨擊愚孝。

對此,祝無邀倒沒什麼感覺。

七殺碑寫得就是「是非難辨」,那七大惡賊到底是善是惡,她這個書手、同樣不得而知。

不過眾人對於符紀「冥頑不靈」的設定,似是很感興趣。

這倒也合理。

修道講究個當頭棒喝、如夢初醒,自然都期待着一場遊園驚夢,來揭開眼前的迷霧。

祝無邀早就發現了,在修真界裏,「頓悟」很重要。

一朝開竅,可抵十年苦修。

估計與洪荒時期,上古大能對天道動的手腳有關,這才能使人族大修為者如過江之鯽,層出不窮。

修真界同樣有戲曲,只不過着裝與唱腔與前世略有不同。

更類似於「和歌應舞」,並且對於場景佈置、道具使用更為依賴,不像前世可以用戲曲的動作來表演出掀簾、推門。

這便是祝無邀第二件未預料到的事情了——

七殺碑中,那場《奪金佛》居然被改成了戲曲。

若放在平常,祝無邀不一定會有閑心來看,說來也巧,她跟隨那個將會遇難的書販、來到了戲院,正趕上這場《奪金佛》。

耳邊響起了念白,只見扮作符獻的人,正手持一尊金佛道:

“瞧這亮澄澄的鍍金佛,扔到外頭引來幾人奪。

“我痛哭有人搶我的寶,必有義士為我出頭大鬧!”

言罷,手裏的金佛被他置於台上桌案,果不其然,其餘路過的角兒紛紛駐足,表現得垂涎欲滴。

而符獻則躲於帷帳后,偷看着眾人動心、蠢蠢欲動,接着念道:

“不論是一尊金佛、一件金絲大氅、還是翡翠玉石、龍吟寶劍,哪怕它是塊兒頑石,只要我用心做足文章,也能用來攪亂風雲!”

祝無邀正用眼神餘光,觀察着人群里的書販。

聽到這兒,倒是眼前一亮。

同人文雖然寫得差點兒意思,但這戲曲改編得倒是不錯。

將七殺碑與奪金佛,融合得極為巧妙。

而且還點明了其中的共通之處——

在別有用心的人眼中,無論是金佛、還是石碑,都可以用來禍亂天下,二者無甚區別。

當那目盲俠客出場后,帷幕後的符獻眼睛一亮,立刻說與台下眾人聽:

“此人是我阿妹,目盲耳能聽,待我去哭嚎兩聲、誆她為我出頭。

“將看不順眼的點出來,說這些人要來搶我寶貝金佛,阿妹符紀俠義無雙,只可惜、見不得真貌、分不出善惡,全憑我來教她,豈不是一把上好的刀!

“待攔路石被搬去,此方天地我做主,誰能奈我何?”

祝無邀用餘光留意着書販。

聽到這段兒念白,她忙不迭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台下看客也聽得群情憤慨,恨不得衝上台去、將那做出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符獻,給拎出來!

今兒個瓜子賣得動。

眾人有勁兒沒地兒使,只能發泄在瓜子上,實在氣急了、也遵守着看戲的禮儀,幾杯茶水噸噸下肚,似是要澆滅火氣。

書販自然不會在戲院裏賣盜版書,他今兒個的工作,就是給人添茶。

看誰一招手,就趕緊湊過去。

等到客官銅錢扔過來,便麻利的揣進懷裏、將存在感降低給人添滿茶。

祝無邀始終在關注着他,也警惕着周圍的變數,修士鬥法必有前兆、必然會有引動靈力的過程。

倒是有些奇怪。

這茶館添茶、賣小食的,都該是戲院裏的人,也不知道這書販、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

而且還直接將錢揣進了自己懷裏,不需要給戲院分成嗎?

莫非這又是一樁天意造就的巧合,讓戲院人手不夠、所以書販才能來頂班賺錢,才會橫遭劫難?

台上,已經演到了符紀大戰七大惡賊。

此處不再是念白,而是換成了唱詞——

「策馬搭弓,瘦藤搭弓枯木手,少時曾經惜花否,司徒月開疆拓土去,登雲梯底下是人頭。」

「弓如霹靂、烈馬桀驁,背後狂刀捲風來,怎擋、怎擋!」

「昔日頭骨沁酒香,今時將軍留墳冢!」

祝無邀聽着耳邊唱詞,只想拍案叫絕,這可比同人文抓得准。

沒有將七大惡人一味洗白,既看見了司徒月的功績,又看見了她建功立業時、興亡百姓苦;既點明了她的烈性驍勇,也說了她的殘暴不仁。

還帶上了將軍遲暮之悲,因果輪迴之嘆。

未曾對符紀的行為做出褒揚,也沒有像某些同人文里、一味地謾罵。

只是嘈雜紛紜、熱鬧至極,一方戲台上,呈現着百味雜陳,令人分不清酸咸辛辣。

這比她文中的《奪金佛》,更為精彩紛呈。

祝無邀倒是有些好奇了。

這出《奪金佛》,到底是由哪位能人再編的?

時隔幾日,便在東極城的戲院內登場,排除戲班排練的時日,怕不是話本剛出,就開始再編這場奪金佛,而且此人應該就在東極城內。

是歷經紅塵、看遍世事的修士;還是遍覽群書、囿於塵世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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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那賊子她又寫新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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