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藍衣公子
雖說在相國寺祈福,但除了誦經的時辰,其餘時間還算自由。陸明泱用過全素的早膳,再次溜出相國寺。
“二姐,你去哪?”
楊念兒守在相國寺山門外,氣沖沖的瞪着二姐。
昨晚就把自己甩掉,一個人跑出去,害自己擔心了一宿。今天還故技重施,真當自己傻呀。
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放二姐離開。陸明泱實在拗不過她,只能帶她下山。
“二姐,咱們去哪?”
“去醫館!”
一連找了數家醫館,坐診大夫聽見求那種男女床笫之間的調情之葯,沒等陸明泱說完,十家有八家直接轟了出去,還有兩家,是拿笤帚打出去的。
街市上,一襲藍色的衣袂悄悄跟上被醫館掃地出門的兩名姑娘。
酒樓里,楊念兒懶洋洋的趴在桌案上,“二姐,你到底要買什麼葯呀,怎麼都不賣給我們。”
跟大夫說話時,陸明泱都讓楊念兒站的遠遠的,她根本沒聽到。
“把帷帽帶好,千萬別讓人瞧見。”
陸明泱去抓楊念兒摘帷帽的手,一柄長簫落在兩人中間。
“姑娘想要的東西,我這裏有!”
陸明泱抬頭看去,看見一位二十來歲的公子,一襲藍衣,瀟洒自若。渾身上下無一絲特徵看着像大夫。
除了身上淡淡的草藥香。
那草藥香像融進身體裏的,若非日日被藥物熏染,不會如此。
陸明泱半信半疑的將他請進雅間,讓妹妹守在門外。
“姑娘是青樓女子?”
冷凌風手中長簫去挑陸明泱的帷帽。
“是又如何?”若不是青樓女子,誰會買那種東西。陸明泱也不敢否認,後退兩步,擋住帷帽,厲聲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
“姑娘再問幾家醫館,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冷凌風將長簫背於身後,扶案而坐,示意陸明泱落座。
陸明泱也不廢話,直接道:“我要的並非一般的調情之葯,還需有致幻的作用,而且兩個時辰之後,大夫不能診出來。”
“一百兩!”
“你敲詐呀!”陸明泱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忠伯將侯府的管家之權交給自己,可她也不敢這麼花呀。
長簫輕敲桌案。
冷凌風一臉的委屈:“這是禁藥,官府明令禁止,我是要擔風險的。”
“這是定錢,我最晚明日要。”陸明泱掏出一錠銀子砸在冷凌風面前,忍不住提醒:“藥效千萬別太猛,他是個病秧子,我擔心他受不住。”
“放心!”冷凌風一臉的壞笑:“姑娘放心,別說是病秧子,吃了我的葯,就算是上到八十歲的老翁,下到八歲的孩童,都會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我可不想他……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險些說漏嘴,陸明泱急忙起身離去。
“二姐,你買那種葯幹什麼?”楊念兒在門外時,偷聽了一耳朵。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問。
“過兩日你就知道了。”她不是不想說,只是不該如何說。
途經一家鞋酒肆,裏面擺放着京城裏最時興的鞋樣,琳琅滿目。陸明泱停下腳步,思索再三,終是走了進去。
自寧遠王擔任和親使以來,皇帝解了他的幽禁。可他並沒有自己的府邸,仍住在碧水幽潭。
恰巧碧水幽潭就在相國寺東側的潭水中央,很近。
陸明泱站在相國寺山頂之上,能遠遠的看見碧水幽潭之中的精緻樓宇,風景如畫,美不勝收。
只是需要乘船才能進入。
相國寺每日都有宮女內監乘船前往碧水幽潭,同寧遠王商議和親事宜。
這日是靜和長公主身邊的掌事姑姑前往碧水幽潭,同寧遠王商議出嫁服飾一事。陸明泱特地在她的飯菜里放了些巴豆。
掌事姑姑坐在台階上,虛脫的不成樣子。眼看着時辰將過,她盯上了一直照顧她的陸明泱。
“你幫我跑一趟吧。”服飾穿着都有舊例,掌事姑姑料想也出不了錯,只需寧遠王看過之後,應允就可。
“諾!”
陸明泱接過冊子,乘船前往碧水幽潭。
陛下雖然解了寧遠王的幽禁,但仍有不少守衛,盤查進出人員。陸明泱表明來意,侍衛領她前往。
月台延伸入水,下面是碧綠的潭水,上面是坐在搖椅上的寧遠王。人似乎是睡著了,一襲白裘披在他身上,隨着搖椅微微擺動。
侍衛稟報:“殿下,相國寺來人了。”
“嗯?”
寧遠王慢悠悠的睜開眼睛,一隻雪白的哈巴狗從他腳踝跳下來,屁顛屁顛的跑到陸明泱腳下,舔舐她的腳背。
那新換的素麵錦緞白玉蘭花鞋染滿了哈巴狗的哈喇子。
“新換的鞋子!”楚銘征轉過搖椅,眉梢清揚,“稱的姑娘更美了。”
那表情讓陸明泱有一種自己被看穿的錯覺,尷尬的將腳縮回裙裳下,小碎步上前,“殿下,和親服飾的擇選,請您過目。”
楚銘征隨手接過,直接扔到一旁的几案上,漫不經心。
“就按你們商定的辦。”
“殿下!”陸明泱輕聲提醒:“您需親筆批紅,臣女才能拿回去復命。”
楚銘征隨手指向一旁侍候的小太監,“拿筆來。”
陸明泱看着小太監跑向房間,一臉的無措。
這就完了?
這可不能完。
陸明泱笑盈盈的看向楚銘征,“殿下,還是去書房簽吧,天冷小心凍壞身子。”
“簽個字的功夫,無礙!”
仍是客套的回絕,悠哉,悠閑。
“殿下!”陸明泱再次強調:“和親是大事,還請您一一過目,免出紕漏。若有僭越或疏忽之處,關繫着上百條人的身家性命。”
“你這是在提醒本王,做事敷衍,有負皇恩!”
“臣女不敢,請殿下恕罪。”陸明泱急忙跪下叩首。白絨絨的哈巴狗壓在百褶裙下,不滿的哼唧一聲,向遠處跑去。
虛浮的腳步聲傳來,一雙白色雲錦靸鞋出現在眼前,雖是白色,卻流光溢彩。
陸明泱緩緩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寒潭,如深淵。
“臣女只是擔心殿下身子,想請您回房休息。”她下意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