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喪家之犬
邊小寒定睛看去,那黑旗落在的地方正是京都圍獵的春獵之地。
年關之後,天氣很快便回暖,路上的積雪漸漸化了。京都之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出兵西疆。
寧容璋一行人也快馬加鞭的趕來了京都。
京都守衛森嚴,他們目標太大,根本就進不去,於是便只能潛伏在城外的春獵場地。
一如寧容璋猜測的那般,寧懷暄盛裝出行,祭天告祖之後,便輾轉來了城外的春獵之處。
嫻妃懷有身孕,出行不便,便留在了宮裏頭,何衛帶着禁軍將狩獵場圍堵起來,以保證皇帝的安全,一眾官員以及世家子弟盡數在這狩獵場之內。
按照邊小寒的話來說,確實是個理想的瓮中捉鱉之地。
日頭升起,淺淡的日光落在人的面上,阿三蹲在草叢之內,密切的觀察着前頭的動向。
今日會有一場硬仗。
皇帝的攆轎在遠處一閃而過,隨後不見,主帳之外還零星分佈着幾個矮帳,想必就是其他護衛居住的地方。
春獵的場地大,寧懷暄高坐之上,瞧着底下一眾世家子,面上帶着笑意,“今日春獵,拔得頭籌者,朕重重有賞!”
“謝陛下!”
馬兒似是離弦的弓箭一般射了出去,漸漸隱匿在叢林之中。
阿三謹慎的退後,繞道寧容璋面前,“主子,狩獵已經開始了。”
男人穿着一身墨綠色的長袍,面如冠玉,好似是來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一般。末了嘴唇翕動,“狩獵開始,本王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那屬下去知會他們動手。”
寧容璋點頭,立在狩獵場外圈的山頭上,只需一垂頭,便能將底下的狩獵場看個清楚。
紀元正和邊小寒立在他身後,山坡上的春風吹的衣袍獵獵作響。一群烏鴉自高空之上飛過,留下陣陣鴉鳴。
手心之內還握着那一枚虎符,古銅色的金屬在日光下泛出淡淡光澤,垂頭看去,彷彿可以睥睨天下一般。
整個狩獵場之內,里裡外外都混進了他的人,待阿三將整個狩獵場控制以後,他的兵馬就會悄無聲息的來到京都,到時候整個皇宮群龍無首,倒是打了一場不見血的勝仗。
——
狩獵場之內,時不時出沒的野鹿和兔子,引着人只往深處走。
王平眼尖的瞧見一隻皮毛雪白的狐狸,隱沒在草叢之內,回首朝人一看,便知是個再好不過的上等品。若是能獵的此等獵物,或可能進前三名。王平揚鞭,驅使馬兒往深處走。
守在暗處的人緊緊盯着王平的動向,在他搭弓射箭的前一刻,從樹上猛地落下一人,自他身後帶上頭套,還不等王平掙扎反抗,便一手掌給他劈暈了去。
阿三拖着人扔給身後的暗衛,朝他比了個手勢,那暗衛便拖着人往接着走。直到看見同樣的被砍暈了的世子子弟時,才毫無留情的扔在他們上面。
真好,又解決一個。
行蹤如鬼魅一般,不着痕迹的就將這些世家子弟解決了一半。這些人自然也可以拿來威脅嚇唬那些在場為官之人,衛徵俯下身來,只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將黑色的頭套摘下來,“嘿”的一聲,“原來是王平這小子,當初在京都的時候,這人可沒少騷擾紀家姑娘。”
寧容璋垂眸,像是看着一團死物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在王平的身上,上前幾步,皂靴正好踩在他的手上,毫不留情的碾着,“等事情結束,本王一定好好收拾他。”
阿三和九頭蛇首領一路潛伏在狩獵場之內,先是解決了那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世家子弟,而後身邊的暗衛趁着暮色四合之際,靜悄悄的解決了大帳周圍的幾個禁軍。
怪只能怪何衛的佈置太過鬆懈,心裏頭下意識的以為沒了寧容璋和灤州部之後,整個京都整個大曆便是一片和平之地了,實則不然。
整個狩獵場除了某些動物的鳴叫之聲以外,安靜的有些可怕,寧懷暄坐在大帳之內,除了守在主帳之內的幾個侍女,居然感受不到一絲活人氣息。
而那些侍女全都靜默不做聲的立在一側,好似是個只會托盤舉燭的擺設。
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子不詳的預感。按照往常的時候,天色如此昏暗,怎麼可能沒有宮人進來點燭呢?寧懷暄喚人,“來人,點燭。”
外頭久久沒有什麼響動。
“來人!”
他再喚一聲,外頭似乎是有侍衛過來,停在大帳面前,身邊有兩人撩開帳簾。
出現三道身影。
“什...什麼人?!”寧懷暄起身,直勾勾的看着出現在大帳簾外的三個人,可惜天色有些昏暗,只能看見他們大致的輪廓。
“許久未見,陛下是不記得本王了么?”
寧容璋大驚失色,面上瞬間慘白,“你,長佑王?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抬步進去,皂靴帶着微微潮濕的泥土踏進溫暖如春的營帳之內,在名貴的地毯上面留下一串串腳印。
“來人啊!快來人!有刺客!”任憑寧懷暄如何大吼大叫,將營帳之內的各種擺設摔落在地,都沒有喚來任何人。“寧容璋,你沒死?”
“陛下便是看見了么?本王大難不死,必定會報答陛下對我的恩情。”
目光獃滯的轉向另一側,寧懷暄伸手指着他,“紀元正,你也沒死?”
北地明明已經傳來他的死訊,在與灤州部的交戰之中,此人墜入懸崖,屍骨無存。紀家甚至還為他辦了喪事,沒想到,居然都是騙人的。
“承蒙陛下關愛,微臣如今又活着回來了。”說出的話雖然還是恭敬,可眼神語氣早就不似之前那般。他在邊郡多年,總以為只要能打勝仗,就能解救萬千百姓,可是後來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當今的陛下才是百姓水深火熱的根源。
寧容璋衣衫整齊,一身墨綠色的長袍好似是要參與誰家的盛宴,倒不似寧懷暄,衣衫盡亂,頗有幾分喪家之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