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殿下,求求您幫幫我
“啊?”向雲疏心中一跳,臉色蒼白了幾分,“孫夫人她,知道這件事嗎?”
“她自然知道的,我已經跟她講的很清楚。”蘭嬤嬤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孫氏並沒有跟她全部講實話。
向雲疏心中發冷。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即使冒着得罪皇室的風險,孫氏也捨不得讓自己的女兒做這件事的原因。
不能生孩子,也就意味着,她再也別想有正經的姻緣。
不過,從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她也就沒想過嫁人。
天下男子大多薄情寡義,當年向余鋒和柳薔如何山盟海誓,終究色衰而愛馳,連她這個親生女兒也不管不顧了。
蘭嬤嬤扶着她下床。
動一下,渾身骨頭酸痛不已,猶如被石盤碾壓過。
她強撐着穿好衣裳,已經沒有力氣再舉手梳頭。
“姑娘身子太嬌弱了。”蘭嬤嬤溫和的說,“先去四六房那裏歇一歇吧。”
“嬤嬤,事已經辦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出宮回家了?”
“姑娘莫急,還有一個晚上。”
“什麼?”向雲疏吃了一驚。
她以為只需要一晚上。
不,準確的說,是一次。
在她看來,昨天晚上那個貴人的行為,已經不僅僅是為了治病,已經有了其他的意味。
蘭嬤嬤見她這個反應,也有些驚訝:“怎麼,榮昌伯夫人沒跟你說明白?”
向雲疏搖頭。
蘭嬤嬤想了想,拉着她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看着你老實,索性與你說個明白吧,按照御醫的說法,殿下最好是一直服藥,直到玉體完全恢復為止的。”
“一直?”向雲疏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會是多久?”
“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年。要看殿下的身體情況。”蘭嬤嬤看了眼她的神情,“不過,別說承受泡葯那些,便是一個身子健壯的男人,要連續放血一個月,也是受不住的。”
向雲疏連忙使勁點頭。
“所以御醫說,先試兩次。”
“兩次后呢?”
“御醫給殿下檢查完身體后,我會告訴你。”
蘭嬤嬤把她送到了四六房。
這裏是一處空的小院,從正門走到東宮的話,要繞一大圈路,但如果從後門走,卻幾乎是眨眼便到。
“姑娘且在這裏歇着,我會差人送膳食過來。午膳后,會有人來接你去泡葯浴。這一晚很關鍵,你一定要儘力!”
“多謝嬤嬤。”
向雲疏環顧屋裏,雖然簡樸,但很乾凈。
她坐到床上,重新處理手腕的傷。
午膳是一個小太監送來的,放下食盒就走,半個字也沒有。
向雲疏打開食盒,裏面是一些瓜果茶水,別說肉,連米,饅頭和菜這些也都沒有。
蘭嬤嬤說,這是為了讓她的身子潔凈,沒有令貴人嫌惡的味道,以便呈現出藥罐子的最好效果。
她迫不及待想要結束這件事,然後回家陪着母親,好好吃一頓飯。
泡葯浴的時候,因為有這個期盼的支撐,竟也覺得沒有那麼痛苦了。
看到蘭嬤嬤端着葯碗在旁等着,她主動說:“嬤嬤,把葯全都給我吧,我一塊喝。”
蘭嬤嬤有些震驚:“你不是很怕喝葯嗎?”
“早點喝完,我可以早點回家。”
少女浸泡在葯浴中,額頭瀰漫著細密的汗珠,眼睛卻閃着明亮的,充滿了期翼的光芒。
蘭嬤嬤沉默了會,示意宮婢把葯全都端來。
向雲疏憋着氣,一口一碗,聯繫幹了八碗葯。
渾身的血液猶如開水一般沸騰起來,她覺得彷彿置身火海,除了眼白,渾身上下倏地變成了紅色。
這時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個紅裙少女。
少女脖子上掛着一串金瓔珞,膚白如雪。
蘭嬤嬤看到她,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施禮:“宛郡主,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少女滿面怒氣:“蘭庄!我聽說你這裏藏了個美人,每日裏偷偷送到東宮伺候太子哥哥?”
話音剛落,她一眼看到坐在浴桶里,裸着身子的向雲疏,登時大怒,一把推開蘭嬤嬤,上前把向雲疏拉起來,拽到地上,抬手就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向雲疏正痛苦不堪,頭暈目眩,踉蹌着摔倒在地。
蘭嬤嬤連忙下跪,試圖阻攔:“宛郡主息怒!郡主您誤會了,這不是您想的那樣!”
“閉嘴!”
宛郡主指着她,“太子哥哥為人正直,一定是你們這些下人為了討好他,做了這些骯髒事!來人,把這髒東西拉出去埋了!省的將來髒了我姐姐的眼!”
當即衝過來兩個嬤嬤,一張床單把向雲疏一裹,就抬了出去。
向雲疏大驚:“嬤嬤救我——”
“郡主,郡主,萬萬不可!”
蘭嬤嬤又急又氣,眼睜睜看着向雲疏被抬走,連忙跑到東宮去求援。
“朱宛?”
謝淵盤膝坐在榻上看書,聞言抬起頭來,“她為什麼帶走你的人?”
“也許是宛郡主在哪兒聽了些不好的話,誤會了什麼……”蘭嬤嬤急的要命,“殿下救救向姑娘吧,這也是為了您自己的身子啊。”
此時的向雲疏已經被堵住嘴巴,帶出了皇宮。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婆子把她拉下馬車,推到地上。
向雲疏環顧四周,一片漆黑,夜風颯颯。
荒無人煙。
朱宛冷笑着吩咐:“把她扔在這裏喂狼!”
向雲疏被踢了下去,滾到一處山坳里,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昏迷,否則必定死在這裏。
她咬着自己的舌尖,用痛強迫自己保持清靜,掙扎着用地上凸起的石塊碰掉嘴裏的巾子,大聲呼救。
“救命——”
“救命啊啊——”
直到她幾乎絕望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有人在嗎,救命,救救我!”
“鬼叫什麼。”
一道清冷男聲不耐煩的傳來。
下一刻,一盞燈籠探過來,夜色中顯出一張芝蘭玉樹般的俊美臉龐。
是他!
向雲疏又驚又喜。
男人身邊的隨從立即跳下來,正準備把她拉起來,才發現她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床單,不由猶豫起來:“殿,殿下……”
“嗯?”
“要麼您還是親自來吧。”
謝淵皺眉,但還是跳下去,把她抱出來,塞到了自己的馬車裏。
向雲疏裹着床單,縮在角落發抖,臉頰還有一些擦傷,長發蓬亂着,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圓臉。
“謝謝您。”她啞聲說。
“不要想太多,我還需要你治病。”謝淵冷淡道。
“那個郡主,為什麼要殺我?”
“她叫朱宛,朱誠王的二女兒,他的大女兒是我的未來太子妃。”謝淵淡道。
“原來如此。”
向雲疏垂下頭,放在膝蓋上。
謝淵看了眼她露出床單外的赤足,白皙纖細的腳踝似乎被石塊劃了些細細的血痕,開口說:“今晚你回去吧,不必侍寢了。”
“不。”
向雲疏搖頭。
謝淵冷冷看着她:“不識抬舉的東西。”
向雲疏有些難堪,但還是艱難開口:“我今天泡了葯,也喝了葯。我不想浪費藥效……”
他哪裏知道她經受的痛苦。
不知為何,這一次她的五臟六腑猶如着了火,感受比前兩次更甚,頭腦也變得混沌不清起來。
“殿下,給我刀子。”她顫抖着聲音請求。
“我沒有。”
“您的侍衛一定有。”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傷害自己?”
“我真的忍不住了,受不了了。”向雲疏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簪,毫不猶豫劃破手腕,送到他面前,嗚咽着說,“殿下,求求您幫幫我,我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