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羨慕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另一邊的鐘繇。
她被席捲在水流中動彈不得,眼睛都睜不開。強勢又霸道的水流衝擊着她的四肢五骸,鍾繇感覺自己的骨頭間都充滿了壓力。
突然,手部傳來了異樣的感覺。鍾繇愣了一下,正想抽回來,整個人卻都被拉扯了過去。
東方末給的文檔上可沒說這逃犯還有調戲人的習慣啊!
鍾繇在奔騰的水流中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於是整個人都被那個人緊緊地箍在了懷裏。
有人分擔了她的壓力,鍾繇覺得好受了許多。
是荊川河?!
鍾繇也想不到別人了。
不愧是始終谷關押着的惡,果真是不同凡響。她才剛剛感應到她的存在,還來不及做些什麼就被水流捲走了。
這傢伙之前雖然是S字號鎮壓台關着,但區區S號,她還沒放在眼裏。
不過……這是要去哪呢?
又過了一會兒,速度終於有了減弱的趨勢。鍾繇可不會傻到覺得對方會讓她們安穩落地,於是抬起手來費力地拍了拍荊川河的肩膀。
荊川河差不多能猜到鍾繇的意思,速度減弱,看來是要停下來了。
他渾身的肌肉繃緊,已經做好了隨時給鍾繇當肉墊的準備。
水流小炮彈似的沖向地面,荊川河抱着鍾繇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鍾繇尚且被震得難受,可想而知在她下面當肉墊的荊川河又該有多疼。
“壞我好事!”一道尖銳的女聲自頭頂傳來。
鍾繇睜開眼睛,不動聲色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要遭。
地下城竟然還有這種隔絕之地。
她聯繫不到月光她們,而荊川河的異能有就跟沒有一樣。
她面對着這女人癱坐着,手卻在背後勾了勾荊川河。
荊川河身上疼得厲害,他比鍾繇高大,因此為鍾繇承受了許多水流的壓迫。剛剛又被砸到了地上,現在還有些沒緩過勁來。
感覺到鍾繇的小動作,荊川河強忍着不適伸手在她手上點了點。
鍾繇稍稍放下心來。
水異能者嗤笑一聲,只是目光略過鍾繇的臉時,她卻眯了眯眼睛。
她落到鍾繇的跟前,伸手抬起鍾繇的下巴,眼睛裏全是探究:“你長得有些眼熟。”
鍾繇心中咯噔一下。
她有一次路過S字號鎮壓台的時候,兜帽確實有掉過一次。
不會吧?就那一次,被這人看到了?
“小東西,我似乎是見過你的。”
鍾繇打着呵呵擺手道,“大眾臉大眾臉,好多人都覺得我看上去很眼熟。”
水異能者眯了眯眸子。
罷了,反正都要死,何必管她是誰?
水女湊近她們,凶神惡煞:“小東西,你聽說過始終谷鎮壓台嗎?”
荊川河瞪大了眼睛,但隨即竟興奮了起來。
他艱難的撐着身子爬了起來:“前輩,被關在始終谷這麼多年,看來您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鍾繇拽了他一把,荊川河摔在了地上,牽扯到傷口又是一痛。
“你瘋了吧?”鍾繇難以置信。
荊川河這是在作什麼死呢?
“殺了我,放她走。”荊川河的神色半點不作假,細看竟還帶着些赴死的興奮勁。
鍾繇:“?”
水女點評:“感人肺腑。”
“如果不是Z字號的那位今日逃脫,我的確沒辦法離開始終谷,這樣看來,確實是我技不如人。”
她掐住鍾繇纖細的脖頸,眸中全是晦暗,“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鍾繇什麼都不想說了,她聽說過的荊川河睿智冷靜,是一頂一的天才。
這傻逼是誰?掉包了吧?
水女冷笑着,尖銳的指甲劃過她自己慘白色的下巴,略微思索。
東方末發來的文檔里記錄了水女的基本信息,她可是有着嚴重的收集癖的!
“我剛逃出來。”她呵呵地笑着,“許久沒有殺人,或許有點手生,小傢伙們不要怕疼哦~”
“對不起啊前輩,我怕疼。”鍾繇沒給水女反應的時間,直接揮揮手,將水女用金弦給綁了起來。
她本來還想拖延時間等外勤組來把她抓回去。可水女已經有了殺意,她總不能真的和荊川河一塊死在這裏吧?
水女一愣,倒是沒想到鍾繇還留有一手。她齜着牙,毫不猶豫地動用異能。
一道水劍直奔鍾繇而來,近在咫尺的距離,鍾繇根本就躲不掉。
思及此,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絞殺。
很少有人知道,人偶師不僅僅可以創造人偶,她們手中的線也是非常強大的武器。
噗——
是什麼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音,想像中的疼痛感沒有來到,鍾繇睜眼一看,荊川河正捂着肩膀半跪在她面前,身後,是水女四分五裂的身體。
“荊川河!”鍾繇瞪大了眼睛。
荊川河吐出了一口血,搖搖頭,“沒事。”
鍾繇撕開衣裙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就往外面跑。
“隔絕之地我聯繫不到我的人偶,你等等我。”
出了這一方天地,鍾繇立馬用意念聯繫了月光她們,又趕緊跑回去照顧荊川河。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荊川河笑了笑,“真沒事,我們荊家人體質特殊,自愈能力很強,我死不了。”
他轉頭看向身後無法直視的案發現場,抽了抽嘴角:“你,你還,挺狠的。”
“我不狠咱倆都得死在這,怎麼,你很想死?”
說完這話,鍾繇自己先沉默了。
“哦,對,你是想死。”
沉默了良久之後,荊川河笑了一聲,唇角都漫上自嘲的苦澀。
“是。”他說。
鍾繇點點頭,沒再多問。
荊川河失笑:“怎麼不說話了?”
鍾繇撕了內襯,把他氤出來的血擦了擦,“對別人的秘密沒什麼興趣,你要是想說我就聽着,你要是不想說,我也沒那麼八卦。”
“有人說過很羨慕你嗎?”荊川河沉默片刻,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鍾繇挑眉,奇怪地反問他:“我天賦好,等級高,長得還好看,羨慕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荊川河:“……”
一個人內心最隱秘的想法,其實很少會向外吐露。如果鍾繇刨根問底,荊川河一定不會說。可偏偏鍾繇半點不好奇,荊川河反倒有了些傾訴的慾望。
“鍾繇,我真的很羨慕你。”
鍾繇點頭,“謝謝,別自卑,這很正常。”
荊川河:“……”有點不想說了。
鍾繇坐在他身邊,細細地整理着被撕碎的裙擺,小氣吧啦地跟荊川河算賬。
“這是我師兄給我準備的衣服,你得賠我。”
荊川河:“……”他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是疼的還是什麼。
“鍾繇,你是怎麼做你自己的?”
鍾繇歪着頭看他,“你是因為沒法做你自己才想去死的?”
荊川河忍着痛訝異地轉頭看她。
他一直都知道鍾繇聰明,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敏銳,連這都能猜到。
鍾繇哦了一聲,“我聽說過荊家的異能。”
荊川河苦笑道:“這樣的異能,你說我到底是荊川河還是別的什麼人。”
鍾繇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絲錯愕,她努力逼迫自己與荊川河共情,將自己代入到荊川河的視角去看問題,終於隱約猜到荊川河剛剛在S級異能者面前找死的行為到底是為什麼了。
“你是在害怕成人禮之後多出來的那個意識嗎?”
荊川河難以置信地瞪着眼看她:“你怎麼知道?”
他一直都很抗拒成人禮,因為擔心那道意識會讓他變成另一副樣子。
鍾繇:“你們家的異能其實是對過去的一種延續,那道意識和你有什麼關係?”
“荊川河,你只是你自己而已。”
荊川河愣愣地看著鐘繇,似乎是第一天才認識她一樣。
“你們荊家人的身體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所有物,自這個異能誕生起,一個身體就同時屬於兩個人了。你以後也會在你們家的一個後輩的身體裏重生,難道那個時候你就變成別人了?”
“他做他自己,你做你自己。有什麼可糾結的?”
鍾繇像是在看中二病少年一樣,想了想,又真誠建議道:“你要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要不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人。這樣還是接受不了的話,那你就去精神病醫院把你這個人格殺死,身體留給人家吧。”
荊川河張了張嘴,突然醍醐灌頂:“四爺,沒想到你還會說人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