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報名下鄉
兩世為人，顧汐童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可面對錢叔真心實意的關懷，她心裏還是酸酸脹脹的。
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顧汐童抬手抹去淚水。
感覺有人在看她，顧汐童抬頭，迎上錢叔柔關切的目光，見她望過去，錢叔朝她揮手。
顧汐童抬手揮了揮，用手指指了指外面，告訴錢叔她走了。
錢叔朝她點點頭。
顧汐童抬步離開，走到拐彎處，再回頭望過去，見錢叔依然站在窗邊，顧汐童再次淚目。
上輩子，等她回城時，錢叔離世有五、六年。
算算時間，在她下鄉的第二年，錢叔就去世了。
這輩子，希望那些葯能幫到他。
好人應該一生平安！
從紡織廠出來，顧汐童站在門口看了看，右轉，沿着馬路往前走，她記得，這附近有個公園。
她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將沒寫完的信寫完。
走過兩條街，顧汐童看到公園大門。
來到公園，顧汐童選了個視野極好又不在路邊的長椅坐下來，接着從包里拿出紙筆，準備接着寫信。
白衛東與甜水巷的王寡婦通姦，從去年起，每周三晚上，白衛東就借口加班，歇在王寡婦那裏。
王寡婦給白衛東生了個兒子。李秀知道時，已經是八幾年了，孩子都十來歲了。
那時的白家，生意已經做得有聲有色，在京北城，是排得上號的商戶。
面對財大氣粗的白家，李秀就算生氣也無法，只得捏着鼻子認了。
於是，白衛東盡享齊人之福，過上家外有家的日子。
白衛東的舉報信要不要寫？
顧汐童猶豫起來，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僅僅憑封舉報信，根本奈何不了白衛東。
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三，顧汐童眼前一亮，今晚直接去捉姦，不比寫舉報信更刺激，更有效？
白衛東如果一如既往的去王寡婦那裏，今晚直接收拾他。
如果他今晚沒去，那就將此事委託給劉建華。
這般想着，顧汐童將白衛東的事擱一邊，接着寫信舉報白衛西。
白衛西，白家老二，自來水公司的會計，利用職務之便，中飽私囊。
顧汐童把舉報信寫好，又反覆看了兩遍，沒發現問題，才將信裝進事先備好的信封里。
從公園出來，顧汐童到最近的郵政所，向工作人員買來郵票貼上，將信一封一封投進郵箱。
想到再有半個月，白家將亂成一鍋粥！顧汐童就覺得神清氣爽。
唯一的遺憾，自己明天就離開京北，不能親眼看到白家兵荒馬亂。
顧汐童抬步離開，剛走幾步，又想到什麼，轉身回郵政所買了兩版郵票和一疊信封。
將東西收入空間，顧汐童坐車回富春路，在離家兩站的地方下車，然後步行去街道辦。
“童童？”
快到街道辦時，顧汐童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
“還真是你呀？”婦人欣喜地走上來。
顧汐童認出來人是劉大爺的大兒媳婦柳芸。
時隔幾十年，見到如母親一般關愛自己的長輩，顧汐童很歡喜。
再想到上輩子，因為替自己出頭，柳芸的小兒子劉建華受牢獄之災，柳嬸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沒幾年就去了。
顧汐童的心裏除了激動、期待外，還有幾分愧疚。
“嬸子，你怎麼過來了？”
“建華不是去食品廠上班了嗎？廠里需要街道開個證明，我過來給他辦這事。怎麼樣？昨晚李秀沒有再為難你吧？
我娘家嫂子昨天過生，我們昨天都去了那邊，很晚才回來。今早才聽你劉爺爺說這事。
建敏不放心，一早去你家尋你，聽說你早早就出門了。”柳芸幾步走到顧汐童身邊，拉起她的手熱絡的問起來。
劉建華，柳芸的小兒子，為了不讓劉建華下鄉當知青，劉家上下四處奔走，終於弄到一個食品廠的名額。
“沒事！”顧汐童笑着回道。
“沒事就好，大清早的，就聽見李秀在家罵罵咧咧。”
顧汐童出門得早，沒聽見李秀的咒罵。
就算沒聽到，她大致也能猜到李秀罵什麼。
無非是怨她懶，不做早飯，膽兒肥，等她回家后，李秀要如何收拾她之類的話。
顧汐童苦笑一下，“她哪天不罵？我一大早就出門了，眼不見為凈。”
“躲出來是對的，我早跟你說過，惹不起，你就躲遠些。再熬幾天，等你到廠里上班就清靜了！”
顧汐童笑笑，不想談論李秀，於是轉移話題，“恭喜柳嬸，建華哥進廠了，你也放心了。”
柳嬸笑着說道，“誰說不是？這些天，我的心懸得老高，生怕建華進不了廠。
你也知道，我家建華從小沒吃過苦，飯都煮不熟，他若去鄉下，怕是會餓死。
哎，好在能留下來，我也放心了。
童童，你什麼時候去紡織廠上班？
嬸子跟你說，進廠的名額誰也不要給，就你自己去。
進廠后，立馬向廠里申請單身宿舍。
以後，你就住在廠里，一個人過，再別回那個家了。”
柳芸將身子傾向顧汐童，挨着她低聲說道。
怕顧汐童心軟，柳芸仔細給她分析其中厲害，“童童，你是嬸子看着長大的，嬸子希望你好。
你那大姨不是個好的，你留在家裏，她只會搓磨你。
進廠不只是個名額，它關乎你往後一輩子。
不管你大姨說啥，你都不要聽她的。
她敢再逼你，你就像昨晚那樣大哭大鬧，鬧到街道辦去，甚至鬧到紡織廠去。
你憑本事考來的名額，領導們會給你做主的。”
顧汐童聽得心裏暖暖，“謝謝嬸子為我着想。
不過，這兩天我想了很多，只要我留在城裏，就擺脫不了大姨一家的糾纏。
我若不聽他們的，他們會拿姥姥姥爺的身份來壓我。
所以，我決定去下鄉，離他們一家遠遠的。
我今天過來街道辦，就是來報名下鄉的。”
“下鄉？鄉下很苦的。”柳芸握住顧汐童的手，難過地說道。
顧汐童反握住柳芸的手，笑着搖頭道：“嬸子，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我在家裏過的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