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果然是個庸醫
真正充滿惡意的世界，是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想要一直活下去的世界。
永生，是一種病，要治。
周萬古反問道，“你不渴望永生？”
江白只用一句話，就讓周萬古陷入許久的沉默，
“我活的很快樂嗎？”
江白甚至沒有用幸福這種高級詞彙，連快樂都沒有辦法做到嗎？
看着陷入沉默的周萬古，江白自問自答道，
“沒錯！我活的就是很快樂！”
災天帝的快樂，你想像不到！
玩笑話歸玩笑話，尋常人若是經歷過災天帝這一生，不死已經是萬幸，不瘋是不可能的。
江白是否快樂，除了江白以外，沒人說了算。
幸福...就是更複雜的東西了。
他們連簡單的問題都討論不明白，就不要涉及更複雜的話題了。
周萬古試着總結道，“因為你是不快樂的，或者說沒那麼快樂，所以你不希望永生？”
“只有蠢貨才會渴望永生。”
周萬古不解，“我以為修仙之人，都是尋求長生。”
難道說，所有修仙之人，都是蠢貨？
江白答，“所謂‘修仙覓長生’，真正的樂趣，是在‘覓長生’的過程，而不是真正的‘長生’，換而言之，永遠在路上的修仙，才是真正的修仙。”
覓長生，不在長生，而在‘覓’這個字上？
周萬古倒吸一口涼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話不像你能說出來的。”
江白讀過的書還沒周萬古多！
你一個高中畢業證都沒有的傢伙，拿什麼和我比？
江白敷衍道，“我聽一個網文作者講的，他寫過一本修仙，撲到姥姥家了，半夜躲在被窩裏哭的眼睛都腫了，才想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
果然，災天帝不是在剽竊，就是在剽竊的路上。
這才是周萬古熟悉的江白。
周萬古追問道，“你不渴望永生，總盼着別人點好嗎？”
災天帝，這世上總有你在乎的人吧！
等一等...真的有嗎...
光是這個問題，就能讓周萬古思考上三天三夜。
“正是因為盼着別人好，才要讓他們死啊...”
江白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說道，
“你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周萬古：？？？
他雖然知道，凈土確實有一些小眾文學，作為老一輩，他自己也是小眾文學的代表人物。
但是，災天帝你這話，未免也有點太小眾了...
不愧是災天帝，隨口一句話，就能超越周萬古的極限。
“永生，從來不是什麼好事，它會變成詛咒，變成折磨，變成痛苦之源...”
江白這番話，倒是有幾分老生常談的意思了。
周萬古反駁道，“你說的是一個人的永生，如果所有人都永生呢？”
這一次，輪到江白沉默了。
沉默許久之後，江白問了周萬古一個問題，
“你以為魔主...是怎麼誕生的？”
周萬古：...嘶...
“魔主，就是一群想要永生的蠢貨，擠破了腦袋，甚至不惜把腦子混為一壇的蠢貨集合體...”
江白不屑笑道，
“讓凈土所有人都長生，在不知多少年之後，再變成一個新的魔主？”
“這種蠢事，我是不會做的。”
不得不說，這一次，周萬古站在災天帝這邊。
如果永生的終點就是魔主，那死亡也許是一種恩賜。
“所以，你才要魔主完？”
“不止是魔主。”
江白輕聲說道，
“我會親眼見證一切的終結。”
周萬古聲音微微顫抖，“在那之後呢？”
江白回答的很平靜，
“在那之後，我會迎來自己的終結。”
魔主，必須完。
凈土的所有人，也必須完。
江白...亦是如此。
這絕對不是寒蟬想要做的事。
這是屬於災天帝的...自爆。
解決完所有人之後，自己再爆。
何嘗不是一種自爆？
話說到這份上，周萬古已經明白，他永遠無法解決世界的惡意，因為魔主真實存在。
魔主就是想要一直活下去的存在。
凈土殺死魔主，不是為了取代魔主，而是為了終結這一切。
“我可能永遠沒辦法完成自己的惡意挑戰了。”
周萬古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這也是江白把他放在最後的原因，
“我渴望生與死之間的徘徊，越是接近死亡，我越興奮，這一千年我過得無比充實，我永遠不會去主動打破生與死的邊界，只有在邊緣嘗試，才是我最興奮的時刻。
就像一個無限逼近0的數字，我不會讓自己歸零，也不會把這個數字變成1...”
用人話來說，他享受這場無法解決的惡意挑戰。
即使是江白，也沒有辦法幫周萬古解決這個問題。
或者說，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被解決。
真正需要被解決的...是周萬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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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土需要完成惡意的挑戰，【永眠黑夜】的挑戰，不能因為周萬古一個人耽誤。
也許，周萬古從一開始就不該進入這場挑戰？
不，即使周萬古不來，靈尊也會把他送進來。
都一樣...
想通一切的周萬古，替自己點了一根煙，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我可能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夾着煙的手指，微微顫抖，周萬古似乎已經看見自己的結局。
他有一個很華麗的退場。
因為他死在災天帝手上。
“不要在亂七八糟的時候，忽然開啟人生的走馬燈。”
江白打斷了周萬古的傷感和回憶，隨口說道，
“我會送你回到過去，你可以在那裏隨便回憶這份惡意挑戰，現實里...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周萬古有些詫異，“費這麼大力氣，就為了留我一命？”
“江白，你沒病吧？”
這種事，寒蟬根本做不出來，災天帝也做不出來...
江白身上，竟然真的有人性光輝？
這傢伙竟然真通人性啊？！
周萬古的第一反應是...我要告到支柱那裏去，江白被掉包了，這是假的江白！
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故事背景里，周萬古此時都應該對江白心懷感激。
可這裏是凈土。
周萬古只想舉報江白...
江白也許會通人性，可周萬古不通呀！
在動手之前，江白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周萬古，
“你當年看心理醫生，祂怎麼說的？”
周萬古鎖起眉頭，那段記憶對他來講已經有些模糊，但診斷結果還能回憶起來，
“輕微的...認知障礙？”
江白沉默了片刻，低聲罵道，
“果然是個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