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災天帝的香火

新出現的規則，是江白留下的後手。

不僅僅是執行任務002，還要執行任務001？

所長並不知道，江白真正的任務001是什麼，就算江白和空天帝等人說過一次，並不代表這就是真的。

或者換一種說法，江白表達出來的意思和其他人理解的意思，之間會有偏差。

這並不是所長故意黑江白，這是溝通之中的正常損耗。

就拿十八年前的那一句話，江白要救回所有因為任務002死亡的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時的江白，已經認識到了世界虛假的本質，而祂口中的救回，就是煉假成真？

祂要讓這些人活，不是在這個虛假的模擬世界存活，而是真正意義的活過來。

同樣一句話，說的人和聽得人，理解起來，完全可能是兩個意思。

就比如現在，所長知道江白要執行任務001，就算知道江白曾經說過的任務內容，也無法知道江白會怎麼做。

所長選擇相信江白，就如同十八年前一樣。既然江白選擇了這條路，自然有祂的道理。

要執行任務002，也要執行任務001...

所以，那道模糊的身影不再停留，從原地消失不見。

除了靈尊以外，沒有人能夠跟上祂的速度，就算第七使徒也不能。

一陣微風拂過，荷塘旁，唯二清醒的地藏，不約而同看向一個方向。

那道人影突兀出現在荷塘旁，又故意讓他們感知到，自然有祂的用意。

都護府地藏看向那道身影，雖然面容模糊，但他清晰地知道對方是誰！

他雙手合十，見佛便笑，恭敬說道，

“我佛慈悲！”

被綁成了粽子的薩小六，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算是一種致敬。

那道模糊的人影只有兩個字，

“入劫。”

鬼天帝的心魔劫里，如今聚集了近乎所有的超凡者，只有極少數特例。

而為了執行任務001，江白做出的改變，就是讓這些人入劫。

都護府地藏重重點頭，

“領命。”

他自己入劫，倒也沒什麼難得。

本就從中來，回去一趟，又有何難？

至於薩小六...

都護地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狼牙棒，對着薩小六的後腦狠狠砸了一下，薩小六當即挺直，卻沒有昏死過去。

都護府地藏不解，“第六地藏，為何不願入劫？”

他這一棒下去，大道強者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要入心魔劫。

災天帝都發話了，薩小六難道說還不想入劫？

問題沒有出在都護府地藏身上，那自然是薩小六自己出力抵抗，在抗拒入劫！

薩小六吐出口中的紗布，開始罵都護府地藏這個紗布，

“蠢貨！我腦後有反骨！！！”

原來不是薩小六不願入劫，而是他天賦異稟，腦後反骨抵擋了這一擊。

都護府地藏恍然大悟，“讓師兄見笑了！”

“見諒。”

說著，他舉起狼牙棒，對着薩小六的天靈蓋又是狠狠揮下。

一股貫通天靈的痛感貫穿全身，薩小六又一次被打出僵直，卻依舊沒有入劫！

滿臉血污的薩小六，死死盯着都護府地藏，目光兇殘，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吞了這傢伙，再活生生拉出來！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

都護府地藏扔掉狼牙棒，只要使出殺手鐧，

“只能帶師兄從鏡子裏入心魔劫了。”

薩小六：？？？

合著你能直接從鏡子裏帶我過去？

那你拿狼牙棒敲我兩棒子？

故意找茬是吧？

都護府地藏扛起薩小六，江白此刻已經離去，即便如此，都護府地藏依舊向江白曾經停留的方向行了一禮。

他在薩小六耳邊輕聲說道，

“師兄，不是我不幫你，你現在吃點苦頭，總好過直接丟了命強...”

誰不知道，災天帝是個小心眼的。

薩小六明顯得罪了災天帝，都護府地藏給他弄點苦頭吃，回頭到空天帝那裏去賣慘，再將功補過...

空天帝若是罰過了，災天帝只怕是不好再罰。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但薩小六不信！

他覺得，都護府地藏就是想敲自己！

“見笑了。”

都護府地藏帶着樂呵呵的笑容，抹了抹狼牙棒上的血污。

都說薩小六腦後有反骨，現在一棒子，連反骨都能敲碎，過些日子，就可以去敲敲頭鐵...

早就想拿那傢伙的頭當木魚了。

收起心中雜緒，都護府地藏扛着薩小六，站在荷塘邊。

以水為鏡，一躍而入，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入劫去也。

...

從荷塘邊離去，模糊身影重返山巔。

這處山巔，是任桀星葬之地。

十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這座山沒發生什麼變化。

龍虎山上，模糊身影直接闖入大殿裏，這裏早就沒有了香火，只剩下一些泥塑土胚，而守着這些泥塑的人，是龍虎山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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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留着這些泥塑，就算在香火拿走之後，依舊守在龍虎山。

這些年，神將之中不斷有強者崛起，龍虎山天師卻格外沉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風言風語，這位張天師屍餐素位，還不如傳位給張太平。

只不過，龍虎山天師畢竟是神將，沒有人可以強行罷免神將之位。

要麼挑戰張天師，要麼張天師主動放棄，最後一種方法，就是由天帝任免。

站在天帝的角度，對於王座之戰剩下的強者來說，無過就是功，龍虎山天師多年來無過，自然沒理由奪去他的神將之位。

模糊身影出現在大殿內，一件道袍飛出，裝神弄鬼的龍虎山天師張無法向災天帝行禮，

“見過災天帝。”

行禮過後，他自嘲笑道，

“此地渾濁，不堪入目，只怕污了天帝眼。”

那道模糊聲音沒有回應，反倒是盯着眼前的泥像，許久未言。

這滿殿的泥像，栩栩如生，卻帶着幾分邪氣、幾分魔性！

見災天帝不語，張無法訕笑道，

“以鬼神入魔，旁門左道，旁門左道罷了。”

這些年，窩在龍虎山，張無法敬的不是神，養的不是鬼，而是...魔！

這裏的一座座雕塑，都是凈土曾經一位位戰力彪悍、功績顯赫的強者，他們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復活，反倒留下了執念。

就如江白當年的同學李風俠，最終的歸宿，也是葬在龍虎山。

本身，在龍虎山是受香火滋養，留着一絲清明，他日還有歸來的希望。

龍虎山積攢多年的香火被拿走後，按照最初的計劃，龍虎山天師應該讓這些人入土為安，好聚好散。

他卻逆天而行，不再用香火滋養，反倒化鬼神為魔，製造出一尊又一尊魔鬼、魔神！

這些事，真要做起來，自然是瞞不過凈土高層。

寒蟬制定的計劃，滅屠負責落地，黃秘書提的申請，武天帝點的頭，就連災天帝對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心知肚明。

最終的執行，落在了張無法身上。

還讓他給做成了。

心魔劫也好，真正的魔系浩劫也罷，一旦降臨，這大殿之內的每一尊魔神、魔鬼，都會成為凈土的底牌。

老一輩凈土做事的風格，向來如此。

逆風局打慣了，就算是好不容易順風，也喜歡多留幾張底牌。

甚至在凈土失敗之後，這批中堅力量，也會轉交到支柱手中，成為舊日支柱的鐵杆支持者。

模糊身影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機械似地說道，

“上香。”

沒等張無法有任何動作，大殿之內，每一尊雕像前，都多出來三根香。

香火，再一次回歸了這座大殿！

“萬萬不可！”

見到這一幕，張無法驚呼道，

“災天帝三思！”

“就算這一殿鬼神俱毀，也對大局無礙，損耗這十八年積攢的香火，就等於斷了您的人系王座之路，這才是真正的要害！”

“天帝三思！”

災天帝是五界的最強者，是凈土贏下王座之戰的最大功臣，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作為五界實際上的掌控者，按照常理來說，災天帝想要收集香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五界平穩，人口昌盛，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18年的時間，五界加上凈土收集起來的香火，應該抵得上凈土單獨收集的百年香火！

正常情況下，這些香火讓災天帝開啟人系王座挑戰，太簡單了。

可問題是，災天帝的人緣...有些太差了。

所以，這就帶來一個副作用——災天帝收集香火的速度遠遠慢於其他人！

這麼說吧，凈土四天帝里，鬼天帝獨享天下鬼物香火，剩下的香火，空天帝能分走至少一半香火，武天帝和災天帝是要坐在小孩那桌的...

而在心魔劫降臨，凈土大難再次出現，災天帝的生死危機關頭，卻如此揮霍香火，斷絕了人系王座的可能。

“若災天帝執意如此...”

“我張無法，又有何顏面見歷代天師？”

說著，張無法就要一頭撞向殿中立柱，將自己撞個神魂俱滅，以死明志。

可一股力量，卻拖住了他，讓他求死不得。

那道模糊的身影，聽見這邊的動靜，側過頭來。

祂開口，沒有任何感情，類似機械一般地重複道，

“我是江白，正在執行任務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