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落寒往事
落寒手指十分隨意的扒拉着托盤裏的東西，眼神卻並未停留在任何一樣東西上面，一旁的龜公幾次欲言又止，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今日來的人，多數都是有錢的，只有少數是來湊熱鬧的，能掏的出這些值錢的東西的人，也都是開得起價碼的。
但是，在龜公的心裏，他並不希望落寒選擇任何一件東西，這些年落寒給他賺了不少錢，在他心裏，落寒跟其他的人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
整個銷魂樓的人，其實都不希望落寒走到這一步，他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孩子，他們都很疼他。
龜公看着落寒的動作，心裏也有點犯嘀咕，不是說好賣藝不賣身嗎？怎麼就突然要拍賣自己的初夜了？
當初落寒是自願來銷魂樓的，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早上。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日下着雪，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以後，他們就準備關門休息了，青樓這種地方，都是晚上營業，白天睡覺。
正當他吩咐夥計關門休息的時候，一雙冰冷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然後他回過頭，就看到了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仔細一打量，就發現他的面前站着一個十分瘦弱，滿身臟污的小孩兒，孩子看着年紀不大，大概八九歲的模樣，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雙眼睛卻亮的嚇人。
“哪來的小乞丐，快撒手！”一旁準備關門的夥計看到他抓着東家的衣袖，連忙伸手想將人給推開。
“等等，你去拿兩個饅頭過來！”龜公制止了夥計的動作，反而是讓他去拿兩個饅頭過來。
夥計雖然不理解，但是還是聽話的去了，龜公看着面前的小孩子，衣着單薄，凍得瑟瑟發抖，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心裏有些心疼。
做他們這個行業的，多少人都是黑心肝的，他這銷魂樓是個例外，樓里的男子都是自願留在樓里的，也是選擇是否願意接客的。
當然，有一些是被人拐了，賣來了他這裏，不過他從來沒有逼迫他們，若是他們不願意，他便讓他們做一些打雜的活計，賺夠了贖身的錢，便可以離開。
他也不是什麼活菩薩，花了錢買來的，自然也是要賺回來的，只不過他賺的方式不同罷了。
“我能留在你這裏嗎？”這是落寒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有些驚訝，一旁的夥計也有些驚訝。
樓里的男子，要麼是被賣進來的，要麼就是被騙進來的，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是自己走進來的。
“娃娃，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就敢說留在這裏？”龜公覺得有些好笑，這時去拿饅頭的夥計回來了，龜公接過夥計手裏的饅頭遞給了落寒。
“饅頭給你，快離開吧！”
“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落寒說的第二句話。
他沒有伸手接饅頭，而是朝着龜公又走了一步，隨後又說道：“我長得好看，能幫你賺錢！”
這是落寒說的第三句話，龜公有些驚訝，一個小娃娃，居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看着眼前這個娃娃，如此寒冷的冬天，若是任由他繼續在外面遊盪，可能會過不了這個冬天。
罷了罷了，就收着吧，讓他幫忙負責洒掃，賺一口飯吃吧，他自己也是苦命人，不然誰會想做這個？
“罷了，跟我進來吧！”
他並不認為落寒真的能替他賺錢，他只是可憐這個孩子，怕他熬不過這個冬天，於是落寒跟着龜公進了銷魂樓。
龜公給他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讓人燒了熱水給他清洗乾淨，樓里沒有小孩子的衣服，只能隨便找了一套將就穿着，這個時間，成衣鋪子還未開門，等下午的時候再去給他買兩身吧。
讓龜公有些意外的是，清洗乾淨的落寒真的十分漂亮，他樓里漂亮的小哥兒很多，他自己也有幾分姿色，但是落寒的容貌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但是他並不想讓落寒也走上這條路，樓里客人太過雜亂，為了避免他遇上一些有怪癖就喜歡小孩子的客人，他讓落寒待在後院，沒有他的允許不能去前院。
落寒很乖，洗乾淨后乖乖吃了一些東西，便獨自去了龜公給他安排的房間休息，白天的銷魂樓十分安靜。
折騰了一晚上的小哥兒們，還有下人們都紛紛洗漱休息了，落寒雖然不困，但是也乖乖的待在自己房間，不去打擾其他人休息。
落寒乖巧聽話，很受樓里的小哥兒們的喜愛，他們會經常給他買吃的，買漂亮衣服，教他一些東西。
落寒也是來者不拒，只要你願意教，他什麼都願意學，隨着時間的流逝，一轉眼，落寒便到了及冠的日子。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主動去找了龜公，說自己要掛牌。
其實在樓里這幾年，他吃穿用都不需要自己花錢，還有月銀拿，他完全不缺錢花，可他還是選了這條路。
龜公雖然捨不得，但是也尊重他的選擇，不過還好，他只賣藝不賣身，於是，落寒及冠后的第一天，便開始了掛牌。
這一掛，便是到了現在，這些年他一直賣藝不賣身，而且他的名聲也越來越響，龜公有些想不明白，他為何就突然要賣身了。
落寒的身世他其實也知道一些，並不是像外界傳言的那般是什麼富家公子哥。
落寒出生在一個小山村，他的父親跟母親也是普普通通的鄉下人，靠着種地為生。
他母親只娶了他父親一人，生了兩個孩子，一家人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着，可落寒五歲那年，母親出門去做工，幫別人蓋房子，卻因為工友的疏忽，導致她從樓上摔了下來，正好砸在了大石頭上。
人當場就昏死了過去，等到送去醫館后卻被告知命保住了，可雙腿卻斷了。東家見他們一家可憐，便賠了他們一家十兩銀子。
那個因為失誤導致他母親摔下來的人也賠了他們家五兩銀子，十五兩銀子，便換走了他母親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