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懲罰

沈渝回到家時，客廳罕見沒人，四處靜悄悄的，這也讓他呼了口氣。

昨天和林然的那番對話一直壓在心頭，以至他一度認為，林然是不是在外頭目睹了他偷拍的經過，故意站在洗手間外等着他自投羅網。

但轉瞬后，想起對方最後那句：別讓我發現，沈渝又搖頭打消猜想。

他了解林然，對方就如同深不可測的深尺暗涌，平日裏翻湧於形的只是波濤洶湧一角，可他深知平靜下方是可怖到不可理喻的一面

若是有十足的把柄，那股瘋狂將會殘酷的摧毀一切掀起狂風海嘯，置人於死地。

話語必定便不會那麼輕鬆，畢竟他那麼討厭自己，怎麼也得狠狠噁心嘲諷一把在做些什麼，豈會那麼簡單。

沈渝收起雜亂的心思，收回陽台衣物，朝浴室走去。

等沈渝吹好頭髮，躺在床鋪上時，X準時發來了信息

X：洗完澡了嗎？

沈渝正將下午的落葉夾在一本泰戈爾詩集裏，在發現是X的信息時，好心情又一掃而空

他指腹點了下屏幕沒回，好心情被攪亂，只覺得晦氣。

他閉上眼想將樹葉放置在鼻尖下輕嗅，想將下午值得珍藏的回憶在骨骼嗅覺里拉長些。

不曾想信息卻騰騰彈了起來，催的人不回不行。

X：回話

X：沈渝

只幾秒，那頭竟直接喚起名諱，橫豎困囿的兩個字，瞬間又將沈渝的心拿捏抓緊，死死攥着。

床上人立馬支起身，在輸入框敲打着，最後不知說什麼只回了兩字。

YZ：我在

——叮咚，那頭信息很快，跳入沈渝眼裏時，劈面的掌控欲又從屏幕里鑽來。

X：晚了2分鐘回復，那2分鐘在做什麼

沈渝被這句話手都頓住，明明就是一個施壓者，一個被迫者，好似他們是什麼情侶似的，在報備行程。

沒什麼，不關你的事，嗒，刪除

沈渝咬着牙，想起在忍一個星期就行，他啪啪指尖敲打着屏幕回著

YZ：剛洗完澡才看手機。

YZ：抱歉下次我會準時回復。

——叮咚

X：這不是借口

X：作為不聽話的懲罰，我給你買了些東西，一會就到。

沈渝看到這句話心口一悸，頭皮又要炸了，他呼吸急顫，單手回復

YZ：什麼東西，你知道我家地址？

YZ：你哪來來的

YZ：我們只是交易關係，你在這樣我要報警了！

學校里嫌少有人知曉他家地址，或者說根本沒有，除了只告訴過陳藝外，根本沒人知道

現在這個X不僅能從論壇上知道自己馬甲，名字，還知道家裏的地址

下一步呢，下一步他要做什麼，是不是要上自己家來？

沈渝急的要跳腳，他已經夠多把柄在對方手上，此刻他真的無比後悔那日在發帖的愚蠢行為。

現在事態的走向如同多米諾骨牌因為他此前貪婪變態的一個初始舉措，已經連帶產生一系列連鎖反應，停滯不下來了，形成一條長龍，越滾越快。

X沒有回復

這時

叮咚，寂靜的客廳傳來門鈴聲。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也亮了起來

X：東西到了出去拿。

屋外門鈴聲不斷，每隔幾秒又摁響，每一聲都撞着沈渝的神經，讓他汗毛豎起，滿是發憷。

見沈渝並未聽從指令，那頭髮來新的信息

X:一分鐘要是沒有開門

X:你不會想知道我的手段。

沈渝掐着手機，臉色發白走出房間。

他仍是心有餘悸，身體防禦機制讓他手放在把手處，試探往貓眼處望去，瞳孔內只能看到高挺的身形和鴨舌帽。

叮咚,又是條新短訊彈起，沈渝抬起只覺得渾身發冷。

X:開門，我知道你在門口

箭在弦上，逼得沈渝無法思考。

咔嚓，他打開了門。

門剛開，一身蕭肅黑衣的男人就闖入視線，他的身材很高大直挺，打下的陰影將沈渝全部罩在裏頭

帽檐遮蓋下的臉只能看到清晰立體的下顎，他低垂着頭，未言，將手中大箱子遞給人。

沒等沈渝反應過來，那道身影就消失在走廊處。

叮咚

手機又傳來信息

X：拿到了吧

X:回房間拆開，我教你怎麼用。

箱子包裹的很嚴實，沈渝掂量着有些輕，讓人猜測不出實際，不過四周封貼的黑色膠布卻讓整個物體變得詭橘又滿是神秘。

他忍着胸口驚悸，腦子混亂重新將門關上走回房間。

剛進房間，那頭像是能實時監控，算好時間般

沈渝剛把快遞放下，正坐在桌椅處，拿過筆筒里買來削鉛筆的美工刀划拉

屏幕瞬間彈出了X的視頻電話。

——X邀請您接聽視頻電話

沈渝刀刃上頭還戳在指腹里，這個聲響如同細銳的風箏線，將他大腦所有理智思緒，都用力穿插相交扯在一起，讓他無一刻鬆懈，時時面臨在恐嚇威懾之下。

有了一分鐘前的懲罰環節，這次沈渝不再猶豫，立馬就點擊接聽按鈕。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X那頭的畫面很昏暗，與上一次又有所不同，這一次似乎是很密閉的空間，連着衣物都是黑的，從上到下裹挾濃郁的冷然煞氣，如同從地獄深淵行走而來。

“拆開了嗎？”X問，他的聲音在聽筒內交雜着迴音，很低沉

“還沒有”沈渝穩下呼吸，告誡無須害怕，只是一個箱子而已，說著將刀片重新划拉開

“那現在拆開，你會喜歡的”X磁性的嗓音帶着些低重。

鋒刃隨着對方話音，一同剖開黑膠帶，這一下也使得裏頭的東西展露而出。

“這，我，這個，不是，你什麼意思啊！”沈渝有些吃驚，猶如被電擊了下，黑亮的瞳孔由於驚愕猛地擴大。

X那頭因為人慌亂呼吸聲，骨節明兀的手扯着領口

只見裏頭裝着黑白紅等好幾種不同顏色的蕾絲裙，上手觸感極好，面料是緞面，裙腰側是眾多系帶類似收腰的設計，掐的極到好處，每一個點，每一個線條都能一比一凸顯。

隨着手往下翻找扒拉，下方還隱藏着兩件白襯衫和領帶，和一個可愛的小熊玩偶還有一些其他

沈渝纖細的手，從裏頭拿出玩偶，它的全身縫着絨毛，摸起來很軟，尤其是那雙深黑色的眼珠子，很大很亮，還泛着水光

如同泡上福爾馬林和酒精的器官，發著一股子莫名氣味，刺鼻極了但又裹了層甜膩香，像是假的，盯着看時又有種真的錯覺。

怎麼形容

就像是

人的眼珠子。

活人的！！！！！

他手不禁摸了摸，頓感一股黏膩濡在指腹處，沈渝被這想法嚇得差點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