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不舍
越是不舍，離別時間便來的越快。
天色逐漸昏暗。
一縷金黃色斜陽從雕花窗外鑽入，映射在床帳之上。
懷中人閉着眼。
環在腰間的手卻越收越緊。
藍靈兒輕嘆，“白哥哥，再過半個時辰，我就要去找大師兄了，你沒有什麼話想與我說？”
白千塵眼睫顫了顫，半晌，才睜開雙眼，抬眸望向她，“你們要毫髮無損的回來。”
“放心，我保證，把他們每一個人都安全帶回。”
“你也不許受傷。”
“好。”
“靈兒，去看看孩子們。”
“嗯。”
藍靈兒起身，掀開床帳走到小木床邊。
以往還在睡覺的小傢伙們似有所感，齊齊睜開眼睛看她。
尤其是睡在中間的小女娃，還衝她笑，這一笑，笑得藍靈兒心頭一軟，抬手把她抱起。
“嗷嗚嗚……”
八隻小腓腓也爬起，晃晃悠悠靠近。
藍靈兒把他們全擁進懷。
白千塵穿好衣裙，從拔步床出來，就看見父子幾人相擁的溫馨畫面。
他唇角彎了彎。
“靈兒，這還是小囡囡第一次笑。”
藍靈兒回首看去，卻見白千塵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副要出行的樣子。
“白哥哥，你……”
“你和大師兄等人去天怨谷，我去天神仙宮，我不阻止你，你也不要勸我。”
白千塵緩步上前，隔着孩子抱住藍靈兒。
“我冒險飲下半潭靈露，就是為了早些恢復身體，還有實力。”
“我想讓你們安全回來，那麼靈脈必須早些復活。”他眼眶通紅一片，眼睛眨也不眨，倔強盯着藍靈兒，一字一頓。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靈兒應該知道，你說什麼都沒用，你攔不住我。”
“可我更希望，你能夠支持我。”
“曾經的你，能為天下人犧牲自己的一切，現在的我成為你，怎能畏手畏腳，貪生怕死？”
藍靈兒到嘴邊的話，被他盡數噎了回去，沉默許久，忽笑，“我知曉勸不住你。”
“白哥哥，等天一黑，我們就會趕往天怨谷。”
“不知你打算，把孩子安置何處？”
“放進神獸空間裏。”
白千塵秀眉輕蹙，“你和師兄弟們都要離開，就算有龍族水前輩在，我也不放心把孩子丟在玉衡峰。”
“所以，我要帶他們一起去天神仙宮。”
“那裏曾是你的家，我覺得應該帶他們去看一看。”
“也好。”藍靈兒沒反對。
她偏過頭，目光落在雕花窗上。
夕陽的光芒金燦燦。
清雅的竹影被風撫過，微微晃動。
“白哥哥，天狼幽離作亂數百年，殺人無數。”
“我轉世后的父母，也是被其所害。”
“白哥哥受他一掌，險些危及生命，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這一筆筆孽債，是時候討回來了。”
藍靈兒斂下長睫，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唯有薄唇勾起一絲淺淺弧度，“等魔神和天狼幽離伏誅后，我們便重建天神仙宮。”
提及天神仙宮，白千塵想起藍靈兒剛出生不久的滿月宴，他前去赴約，遠遠望見一個包裹在紅被子裏的小女嬰，粉雕玉琢，白嫩嫩，水靈靈，與小囡囡十分相像。
他唇角漾起笑意，“好。”
“就按照以前的樣子重建，靈兒覺得如何？”
“都依你。”藍靈兒把孩子們放下，轉身抱住白千塵。
外面天色暗淡下來。
她的心，不舍越發強烈。
“我要走了。”
白千塵抿了抿唇，良久，才道：“我送你。”
“不必。”
“早點回來，若是靈脈復活，你還不回，那我就……”
“唔~”
話才說出一半，他的嘴已被微涼薄唇狠狠堵住，故意不讓他把話說完。
金輝映射兩人身上，泛起朦朧微光。
意識漸漸遠去。
白千塵整個人被緊緊禁錮於男子臂彎，那股力道，好似要把他揉進骨血之中。
他氣息漸亂。
就在他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之際，藍靈兒才放開他。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過微腫的櫻唇。
“靈脈復活后，直接回七星宮，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等我回來。”
話落，她俯首，在白千塵眉心落下一吻，轉身就走，連回頭都不曾。
她不敢回頭看。
怕看見白千塵眼底的薄紅。
也怕看見幾個嗷嗷待哺的小傢伙。
“哇”一聲，小囡囡哭了。
小神獸們也跟着“嗷嗚嗚嗚嗚嗚～”
藍靈兒身形一僵。
轉過身，就見白千塵動作輕緩，晃動小床。
哭聲漸止，她才離開。
白千塵順勢看去，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已消失在殿中。
他快步奔走出去，偌大庭院空空蕩蕩，唯有一縷月光灑落下來，滿地成霜。
“靈兒，一定要平安。”
“汪汪汪！”
阿黃從院落大門奔入，跑到他腳邊蹭了蹭，“小主人說，你要去天神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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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什麼時候出發？”
“等他們離開，我們立刻前往。”
“別出宮門，準備好一切，我用本命神通傳送，帶你進靈脈地宮。”
“是靈兒交代你這麼做？”
“沒錯。”阿黃點頭，又補充一句，“小主人不說，我也會這麼做。”
“為何？”白千塵問。
“因為你給我生了那麼多小小主人。”
他：“……”
這時，七星宮護山大陣傳來輕微晃動。
一人一狗抬起頭，只見視線盡頭，幾道隱匿身形的人飛上夜空，猶如流星劃過，鑽入雲層。
他腳步一轉，回到寢殿，把睡熟的小傢伙們放入神獸空間，又跑去後殿，帶上產奶的靈獸。
“阿黃，我們走。”
“汪！”
阿黃仰天長嘯，霎時烏雲密佈，遮掩月色。
它身形變大，背上長出雙翼，頭頂九耳浮現。
眉心處，五行天女淚光芒四射。
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裏，豎瞳閃過一黑一白兩道幽光。
“開！”
它話音一落，七道光芒同時撕裂黑暗。
“咔咔咔——”
一道半透明的門緩緩打開。
阿黃回頭，聲音低沉渾厚，“到我背上來。”
白千塵身形輕盈一躍，飛上阿黃脊背。
下一秒，眼前光影破碎，猛烈勁風拂面，越過空間之門的瞬間，失重感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停止。
耳邊傳來阿黃的聲音，“到了。”
白千塵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汪！”阿黃狂吠。
那一剎，靈脈迸發出耀眼光芒。
天神仙宮的靈脈像一棵大樹的根，四通八達。
這一幕，讓它想起那一年，自己還是個幼崽，躲過了巫族虐殺，才等來白千塵相救。
它口吐人言，“白千塵，快去救活靈脈，這一次，讓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