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再度復蘇,記憶的交錯
這幾乎吞噬了天地的蟲群浩浩蕩蕩席捲而來,它們盤旋在黃泉的上空,其中大多數都已經落到了地上將黃泉團團圍在了其中。
但它們並沒有發起進攻,也沒有發出任何嘶鳴的聲音。
然而還沒等這份對峙持續多久,餘下的四隻王蟲或從天而降或破土而出,蟲群自覺讓開一條道路。
而這些王蟲的體型並不全部都是巨大的,其中一隻的體型與正常的真蟄蟲大小無異,但這並不意味着它的實力就遜色於其他的王蟲。
望着面前的這些蟲群與王蟲,黃泉沒有多做任何的猶豫,將刀從刀鞘之中拔出。
在同一時間,王蟲們也立刻發起了總攻,它們很清楚黃泉的實力到底有多麼恐怖,也知道黃泉不會在殺死它們后就會乖乖退回去。
她一定會將刀帶至蟲皇的面前,將蟲皇徹底斬殺。
和曾經隨着蟲皇覆蓋近乎三分之二宇宙的那段時期的蟲群以及繁育令使們比起來,這些蟲王的實力勉勉強強只有它們的一半。
但只要蟲皇能夠完全恢復,將繁育的命途徹底帶給這個世界,那麼它們也能夠從中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
在那之前,它們需要拼盡全力與虛無的“令使”斗個你死我活。
與黃泉的戰鬥徹底開始。
大批的蟲群身上散發出熾熱的亮光,紛紛沖向了黃泉。
黃泉的神色沒有一絲動容,虛無的力量隨着赤紅雷光附着於刀身。
在刀刃揮出的剎那間,天地為之色變,整個太陽系都感受到了那顆渺小星球上傳來的能夠引得整個宇宙都為之驚懼的力量。
Ⅸ的身影在無數星辰的背後忽的一閃而過,帶着那無窮無盡的虛無企圖吞沒整個宇宙,卻又在下一個瞬間消失不見。
能讓數之不盡的生靈得以喘口氣的,是那刀刃入鞘的聲音。
蒼白褪去,黃泉看着周圍的景象。
所有的蟲群已經消失了,而那些王蟲們也拖着破碎不堪的軀體匍匐在地,命不久矣,若非它們的命途非一般的真蟄蟲能與之比較,那麼它們此刻已經全部消失了。
不過當這一刀揮出的時候,它們的消亡也從暫時無法預測的時間問題變成了倒計時了。
現在的黃泉已經可以無限地去汲取Ⅸ的力量了,但代價是怎樣的她也早已知曉。
只是虛無從來都是無法去逃避的,無論你再怎樣去否認虛無的存在,虛無都從來不會否認自己的存在,且終有一日萬世萬界都將歸於虛無。
若心中認可了這點,那麼向虛無索取力量的代價也可以無視掉了。
就在這時,一道足以擊穿行星的裂解光束自地下撕破體表而來,而黃泉連避開都沒有去做,當光束吞噬她的下一刻,她揮動手中的刀將這道裂解光束從中劈開。
伴隨着越來越多的振翅聲從那巨大的地下裂縫中不斷迴響着,碎星王蟲斯喀拉卡巴茲與其子嗣從地下飛出。
在它出現的那一刻,黃泉本想拔刀,可她突然發現剛剛被裂解光束所觸及的皮膚竟然在漸漸地消失了。
“......是虛無。”
黃泉感知到了虛無命途的悸動。
而這股悸動就來自於面前的斯喀拉卡巴茲。
也就是說,碎星王蟲斯喀拉卡巴茲在這個世界並不是由蟲皇塔伊茲育羅斯創造出來的,它跟之前的誅羅一樣,都是從虛無的彼岸得以暫時逃脫的血罪靈。
而且它逃脫后不知從何處尋來了蟲皇的心臟,來到這個世界后開始暗中培養這顆心臟。
現在的它身上的繁育命途極其微弱,已經被虛無侵蝕的所剩無幾了,但它仍舊還記得自己的職責,記得自己曾侍奉的王,記得命途予以自己的使命。
因此哪怕身心都被虛無所吞噬,這份夙願的執念也依舊會讓它位列繁育之間。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量子構築成半透明的多邊形護盾籠罩在其身,之後其子嗣蝕蟄蟲構成的蟲群開始向黃泉發起了攻勢。
黃泉握緊手中的刀,蝕蟄蟲的速度極快,在那一瞬間同時向黃泉飛去。
在第一波攻勢下,黃泉卻並未被壓制,揮刀將面前的蝕蟄蟲斬殺后,蝕蟄蟲立即發生爆炸,黃泉的身影自爆風和煙塵當中衝出,直逼斯喀拉卡巴茲。
無之刃斬中孳孽蟲甲,蟲甲應聲碎裂,可隨後產生的夾雜着虛無之力的量子崩碎將黃泉從天上直接炸進了地面上。
斯喀拉卡巴茲抓住機會張開鞘翅,於頭頂處凝聚坍縮空間的量子。
黃泉在摔落地面之前調整好姿態落到了地上,蝕蟄蟲們抓住機會再度包圍黃泉,可黃泉眼中赤紅閃過,集真赤的花朵於其肩胛至長臂處盛開,遮住了那被虛無剝奪的部分皮膚。
時間彷彿靜止,她的身影化作迅疾的赤雷閃過面前近百隻蝕蟄蟲的跟前,每閃過一瞬,一隻蝕蟄蟲的身上就會迸發如血海地獄之中綻放的血色之花。
待斯喀拉卡巴茲反應過來時,那蒼藍的複眼映出了越來越近的刀尖。
但比起刀刃,它頭頂那顆坍星之卵已經被提前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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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般的坍星之卵凝縮到極致后,不受控制地爆炸開來,其威力足以吞噬整顆地球,如若黃泉這一擊執意要殺死斯喀拉卡巴茲。
那麼整個地球將難逃被毀滅的厄運結局。
黃泉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她立刻做出了反應反轉刀身向上挑去,在坍星之卵爆炸后的一瞬間其無之刃觸及了坍星之卵。
那刺眼的光芒剛準備覆蓋這顆傷痕纍纍的星球時,一顆暗紅的黑洞憑空出現,伸出無形的大手將整顆坍星之卵吞了下去。
蘊藏着虛無的坍星之卵在虛無的化身之一的體內產生了爆炸。
待一切平靜下來后,黃泉站在原地微微失神,似乎發生了什麼,但由於虛無被釋放,一切似乎又沒有發生。
斯喀拉卡巴茲可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在虛無的面前沒有任何人能安然無恙,哪怕是黃泉也得需要一點時間來重組自我的意識。
它直接朝着黃泉沖了上去,其鞘翅下飛出蘊藏着量子毒素的輻射蟄毒從四面八方襲向了黃泉。
輻射蟄毒擊中了黃泉,幾乎要將這具記憶構成的軀體徹底撕碎,但黃泉在那之前已經抬起了頭。
斯喀拉卡巴茲巨大的犄角企圖貫穿黃泉,可黃泉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在其落地的剎那,斯喀拉卡巴茲靜止在了原地。
而在其身下,無之刃已然沒入了其軀體當中。
這把刀在它的面前渺小的宛如一根髮絲,可當它刺入了自己的身體時,斯喀拉卡巴茲則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它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鳴,在虛無吞噬自己之前,它選擇直接釋放了體內所有的力量,企圖引爆自己拉上這顆星球一起陪葬。
至少這樣可以為蟲皇爭取一些時間。
但黃泉不會讓它這麼做的。
無之刃撕開其身體,虛無開始瘋狂融入了令一團不完全的虛無,它的力量幾乎是在一瞬間全部被吞噬,這具令使的軀殼之中蘊含的生命也隨着命途的消散而徹底被虛無所融合。
於虛無的彼岸逃脫的血罪靈,最終又回到了虛無的陰影之下。
刀刃入鞘,黃泉感到有些恍惚。
她沒有感受到任何身心上的不適,或者說,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感覺不到。
唯一能感知到的,那就是自身存在的消失。
自己正在被“遺忘”。
被整個世界所遺忘。
若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人徹底忘記了黃泉的長相,也不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那麼“黃泉”這個名字就會消失。
屆時,她就會變成真正的“虛無”。
但她沒有在意,虛無再度吞噬了斯喀拉卡巴茲,它的記憶也同樣被虛無所籠罩。
而伴隨着遠處一陣巨響傳來,塔伊茲育羅斯最後的子嗣也宣佈了死亡。
半沉眠當中的塔伊茲育羅斯再度睜開了雙眼,繁育的命途又一次即將要被毀滅了,祂同化了整個母體,將那些分散在各個王蟲體內的權能一併收回。
來自地表下的震顫愈發強烈,與此前展露自身力量而曇花一現的嵐不同,哪怕與曾經的自己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但塔伊茲育羅斯已然重獲神體,連沉寂許久的意識也再度蘇醒。
祂發出對子嗣的呼喚,但回應祂的只有虛無的寂默。
又一次,所有經“繁育”的子嗣又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被無情的抹去。
祂恨透了那些星神,同時也有些不理解,為何自己只是想生存卻無法被允許?
就和曾經那些屠戮自己所在的故土蠹星的外來者一樣,看着同族們不斷地死去,感受到曾經的一切都永遠不復還。
生物最單純的求生本能激發為了最為強烈的繁育。
祂開始無限制地分裂自我,翅膀、前後足、眼睛乃至一切都能夠化為同族。
以這種方式去“繁育”,只有這樣才不會迎來滅絕,只有這樣才能夠遵從求生的本能而活下去。
為了自己,也為了族群。
於是,繁育星神塔伊茲育羅斯誕生了。
其理由也很純粹,為了生存與延續。
可隨着克里珀那創世紀的巨錘落下,一切的一切都在分崩離析中化為泡影,可即便如此,塔伊茲育羅斯也沒有迎來真正的死亡。
【蟲皇將會捲土重來】
信奉繁育命途的生靈們心中都有着或一致或與之類似的念頭。
而博識學會更是已經證明了塔伊茲育羅斯並未真正死去,祂只是被分裂開來,但只要繁育的命途還存在,祂就還有捲土重來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現在已經到來了。
數不盡的蟲潮撕開大地的裂隙,巨大的薄翼鞘翅張開,塔伊茲育羅斯那宏偉的神體隨着振動的鞘翅而飛出,祂脫離了地下的溫床,開始向著太空飛去。
繁育的命途在此刻終於開始擴散。
世界各地不斷出現真蟄蟲,而且是以各種各樣的“繁育”形式而誕生。
落下的枯葉蜷縮一團變成了一隻真蟄蟲、被摘落的果實破開自我化為了一隻真蟄蟲、剛剛從造車廠里出來的嶄新的車子還沒有等試駕就扭曲成為了一隻巨大的真蟄蟲。
醫院裏正在搶救的孕婦,哪怕胎兒已經確認死亡,可當胎兒被拿出來的時候,接生的醫護人員嚇得直接將其丟了出去。
死胎還未落地,鞘翅張開。
才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本來死去的胎兒變成了一隻真蟄蟲。
就連孩童手中折出的紙飛機,順風而飛,在空中也張開薄翅,蛻變成了一隻真蟄蟲。
當一個物體在概念層次上產生了變化時,哪怕只有一絲一毫,即可列入“繁育”的命途。
而蟲皇重生的當下,所有列入繁育命途之物都會變成真蟄蟲。
恐慌幾乎籠罩了整個世界。
而所有的真蟄蟲並沒有去襲擊人類,而是隨着蟲皇一同向著寰宇飛去。
期間它們進化、蛻變,讓自己變得能夠適應宇宙的真空環境。
眼看蟲皇即將離開這顆星球,黃泉緊握手中的刀。
要殺死斯喀拉卡巴茲也許並不算怎麼難的事情,可要殺死一位星神的話,憑黃泉剛剛展現的力量還不夠。
要殺死星神,起碼得拿出同等級別的力量,而不止是停留在令使這一階段。
黃泉需要向虛無索求更多的力量。
但是......
黃泉能感受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已經有些薄弱了,再使用這股力量致使自身被遺忘的話,黃泉就會徹底消失。
屆時虛無將會履行自己早就該做的職責。
“......”
.......
另一邊,堅鐵把自己的鎚子從眼前的王蟲被敲碎的腦袋裏取了出來,他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各處,身體好像是洗了個血浴似的。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斷手斷腳,身體姑且還算完好無損。
他扶了扶頭上有些破損的安全帽,望着天上漸漸匯聚的烏雲與蟲群,他深吸一口氣。
“呼......真是越看越熟悉的景象啊......”
堅鐵一隻手提着鎚子,一隻手從衣服里摸出了一包煙。
取出一根后將其點燃,放進嘴裏吸了一口。
“唔咳咳咳......”
然後被嗆的不停咳嗽。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抽的?”
他從小到大基本上沒有碰過煙,吸過最多的也只是別人的二手煙。
“算了......這個樣姑且也算是跟我老漢兒說過的一樣,有個男人樣了。”
他將手中的煙掐滅了,轉頭看了看,卻看到了一個在廢墟當中掙扎的小男孩。
堅鐵見狀立刻跑了過去,看着眼前這可憐兮兮的小男孩,他一隻手就抬起了他身上的重物。
但剛一抬起,一隻成年人的手臂就暴露在了他身後的廢墟當中。
看到這一幕,堅鐵愣了一下。
那很明顯是一條女人的手臂,也就是說這個孩子估計是她母親或姐姐拚死推出來的。
“......哎,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打腦殼的很吶。”
看着面前似乎要哭出來的小男孩,堅鐵卻抬起手拍了拍他的頭。
“別哭了,若真想哭的話,那就在一切都結束后,等自己安全了,等還活着的家裏人安全了,那就放聲大哭吧。”
“到時候你想怎麼哭就怎麼哭,哭到天昏地死去活來也沒問題,但是現在......”
堅鐵將頭上的安全帽摘了下來,戴在了這個小男孩的頭上並且給他系好后看了看他的樣子。
“嗯,雖然對你來說有些大了,但這個安全帽的質量可是很有保證的,千萬要戴好了,然後就離開這裏吧,有可去的地方就去,沒可去那就尋求幫助,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呆愣在原地,走吧!”
他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後背,而小男孩的眼淚打轉了幾圈后也沒有哭出來,他很疑惑。
望着堅鐵轉過身去的背影,他問道:
“叔叔,你要去哪?”
堅鐵撓了撓頭,提起自己的鎚子後頭也不回地說道:
“去打灰、築牆、蓋房子,去......”
“建造一所遮風避雨的家,把一切可怕的怪物都能阻隔在外的家。”
堅鐵向前邁步,向著最深邃最絕望的黑暗邁步。
小男孩看着堅鐵離開的背影,他很疑惑。
為什麼他要去蓋房子?
為什麼不跟自己一起走?
為什麼要把安全帽給自己?
他想了一會,似乎是想通了什麼,抬了抬頭上的安全帽後轉身就奔跑着離開了這裏。
他們走向了各自不同的方向,就像是過去與未來交錯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