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獨在異鄉．．．．．．
“我們要去哪？”
路上，黃泉看着周圍荒無人煙還時常有祟物路過的場景，不禁有些在意。
“屬於墮祟者的極樂凈土！說人話就是一些墮祟者無法在人類社會中生存，於是我們就聚集了起來，將一座禁區佔據了下來並將其作為墮祟者們的家園。”
“也就是抱團取暖，懂吧？雖然遠離了人類社會，但墮祟者里有各種各樣的存在，他們要麼都是中立的要麼對人類沒有什麼惡意的，因此大家才能聚集在一起。”
“至於人類口中的墮祟者罪犯，這裏自然是有的，但就算是他們也都遵守着此地的規矩。”
外面有法律，這裏有規矩。
“看到那座城市了沒有？即便覆蓋了一層偽裝的面紗，但你應該能夠直接看到吧？”
朝着弄臣指的方向看去，黃泉看到了一座充斥着墮祟者氣息的城市，哪怕此刻正行駛在偏僻的公路上，黃泉也能夠從這裏看到墮祟者們的身影。
“那裏也是我們的大本營，逆正也好萬念也罷，甚至是堅鐵也住在那裏，水電問題不用擔心，咱們有堅鐵在呢，他學的可不止只有土木，只不過鍾情土木罷了。”
路途上，弄臣向黃泉介紹了一下那座名為“異鄉”的屬於墮祟者們的城市。
整座城市裏大約有一千名墮祟者，對於一個城市來說這點人未免有些太少了，但也因此墮祟者們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只需要好好地過好每一天的日子就行。
哪怕遠離了社會，他們也總是能認真生活每一天的。
行駛了約半個小時后，那座宏偉的城市的諸多細節也漸漸地展現在了黃泉的眼中。
而附近的路口處也出現了許多巡邏的墮祟者們，他們在看到是弄臣的車后便自覺放行了。
“這附近有我們的人一直在負責巡邏，畢竟我們沒辦法永遠住在這裏的，無論是外面不斷搜捕我們的御神者管理局，還是周邊地區蠢蠢欲動的祟物們，他們都註定了我們每個夜晚都沒辦法安然入眠。”
“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巡邏和警惕，負責這些工作的就是那些願意為了同胞挺身而出墮祟者們，他們樂而不疲將其視為一種光榮的使命。”
“成為墮祟者的御神者心中往往都有着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執念，或大或小，這些執念來源於他們還不是墮祟者也就是人類的時候曾經內心深處被他們埋藏或遺忘的初衷。”
“他們極力渴望去實現，無論這份執念有多麼荒謬也會儘力而為，也因此他們總是與人類眼中的正常人格格不入。”
聽到這裏，黃泉對他問道：“你也一樣么？”
弄臣神態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沉默了一會後如往常一樣露出一個微笑，回應道：
“我也一樣，而且我相信你也一樣。”
“我不知道......”
“呵呵，那就不要去想了，有執念不見得就是好事，有的執念確實十分荒謬，即便有也只是為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
車子進入市內，大家的目光在某個瞬間都被這輛車子吸引了，他們感知到了不屬於墮祟者的氣息，但他們也發現是弄臣帶來的人。
既然是弄臣帶來的，那會來什麼人都不奇怪，反正又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噢耶，我們到啦！”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名為“極夜”的酒吧門前。
“之前忘記告訴你了，在來到這裏后我就擁有了一家酒吧，花費了我好多時間才打理好的，而我在成為墮祟者之前也就是還在人類的時候，就是在這裏工作的，也就是一位酒保，所以......”
他搖身一變，酒保的職業裝就出現在了他的身上，整個人也變得有模有樣的。
“來喝點吧？我請客。”
在他的帶領下，黃泉走進了這座名為極夜的酒吧里。
來到吧枱前坐下，弄臣對黃泉問道：“黃泉小姐之前有沒有飲酒的經歷呢？”
“我不記得了......”
“嗯......三年前的時候你大約十七歲，現在你已經二十歲了，而在我的印象里你幾乎是滴酒不沾的，所以我推薦你來一杯【佛拉明】。”
“佛拉明的口感沒有那麼劇烈，酒精的味道也偏淡，同時還可以加一些果汁進行調和，因此口感可以變得甜潤，適合初次飲酒的新手以及不太喜歡烈酒的客人。”
“那就要佛拉明吧。”
“OK！很快就來！”
弄臣說完便行雲流水地取出了瓶瓶罐罐，將它們倒在調酒壺裏后順手將其翻轉而起，在空中旋轉了數次后回身將其接住，搖晃了片刻的同時取出一個高腳杯放在了黃泉的面前。
緊接着晶紅如瑪瑙般的色彩便佔據了空蕩蕩的杯身。
黃泉剛要拿起來品嘗時，弄臣卻突然阻止了她。
“哦不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緊接着他又從旁邊的特製的柜子裏取出了紫色的塑料蝴蝶以及赤紅的花作為裝飾品點綴其上。
“低酒精飲品【佛拉明】，請您細細品嘗，這位女士。”
“生活總是要充滿一點儀式感，不是么？”
聽他說完，黃泉這才拿起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感受它在舌尖散開后的味道后，黃泉發現果然還是嘗不出什麼特別的味道。
但能感受到絲絲果甜，看來是弄臣特意調配的，他知道黃泉平日裏喜歡吃什麼。
等到黃泉喝完后，弄臣才問道：
“如何？佛拉明是否能為你的舌尖增添一些獨特的感受呢？”
黃泉則回應道：“只有些微的甜味......像是果汁，嘗不出酒的味道。”
“畢竟是低酒精嘛，更何況你的情況有些特殊，能嘗到果甜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我也建議你哪天可以試試品嘗烈酒，我有獨特的調酒配方，興許能給你帶來一點不一樣的體驗呢。”
弄臣正說著呢，他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嗯？哦呀？逆正今天居然有事要找我呢，看來得失陪一會了女士，店裏的各種飲品你想喝的話隨便挑就是，我先告辭了，不過在那之前......作為賠罪，這杯【桃枝香】就請你慢慢品嘗吧。”
說罷他就又調配出了一款中度酒精的飲品送給了黃泉，黃泉能從這杯中嗅到微微桃子的香氣。
“失陪了。”
之後他就從酒吧的後門暫時離開了。
黃泉望着桌子上粉紅的含酒精飲品，卻並沒有着急將其飲下。
她在思索一些事情。
“弄臣！老子聽說你回來了？來給老子整杯涼茶！”
熟悉的聲音從入口處響起，緊接着堅鐵推門而入，喊了兩句發現沒有人回應后他乾脆直接來到吧枱後面，拿起一壺水就給自己倒了一杯。
咕嘟咕嘟喝完后這才發現黃泉居然是今天的客人呢。
“是你啊，話說你看到弄臣了沒？在幾分鐘前我還聽人說他回來了呢。”
黃泉指了指後門的方向，回應道：“他似乎有事出門了。”
“出門嘍？嗯，算了，下次再找他，反正今天老子也閑得很。”
說罷就又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而這涼茶說白了就是燒開的水放冷了，堅鐵平日裏不大喜歡喝酒，他總覺得喝酒誤事，搞土木得全心全意不能馬虎，一磚一瓦的落點和擺放都得精準。
所以堅鐵平日裏路過酒吧的時候都會進來，而進來后大多數時候都是來喝白開水的。
看着坐在旁邊的堅鐵，黃泉又想起了之前弄臣說過的那句話。
“成為墮祟者的御神者心中往往都有着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執念，或大或小，這些執念來源於他們還不是墮祟者也就是人類的時候曾經內心深處被他們埋藏或遺忘的初衷......”
黃泉記得弄臣說過堅鐵的事情，說他一直都執着土木建設方面的工作，無論有沒有成為墮祟者都一樣，只不過是成為墮祟者後行為稍微激進了一些罷了。
“你......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如此執着你的工作呢？築牆、建房之類的。”
“嗯？你是在問我？今兒咋個有閑心打聽老子的事情了呢？看來你今天跟老子一樣閑呢。”
“墮祟者都有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執念，我聽弄臣這樣說過。”
“弄臣說的？那龜貨一天到晚就喜歡說個不停，有的話跟廢話一樣，不過你說的這句話倒不是什麼廢話，你要想知道呢，老子給你講講也無妨，但那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故事所以你得做好準備。”
“嗯，我會認真聽的。”
說著堅鐵就調整了一下坐姿，拿出平日裏用的鎚子放在了桌面上。
“別打斷老子講話哦，有問題就舉手，沒問題就坐着好好聽。”
黃泉點了點頭。
“好，那老子就開始講了，老子今年差不多二十九了，記得那是在老子六七歲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的事情了，距今也已經過去好久了。”
“那時候啊，老子跟許多同齡人一樣都無憂無慮，生活在城市的郊區，每天早上被我媽叫起來吃飯，然後跟幾個認識的朋友一起上學，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越想越懷念呢。”
“後來......好景不長，我們遭遇了變故，確切來說......是天災。”
想起這段記憶的時候，饒是堅鐵也不禁有些哽住了些許，眼中彷彿又浮現了那日的畫面。
“地動山搖、房倒屋塌、哭喊不斷，世界感覺要毀滅了，老子站都站不穩，頭頂的天花板也掉了下來，柜子上什麼東西都摔了下來，老子還是個小娃，被嚇的只能趴在地上哭。”
“後來，我媽衝進來把我抱了出去，當時搖搖晃晃的我都不曉得到底發生了啥子，後來.....牆塌了，我媽她.......用身子護住了我。”
聽到這裏的時候，他緊握起來的拳頭都在不住地打顫。
“當時！當時，當時老子.......老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周圍很黑，我媽也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咋個了，我只記得在那黑暗中待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我感覺我好像死了，我感覺我就要死了，我閉上了眼睛，可我媽的心跳聲一次次地把我弄醒了過來。”
“我當時又渴又餓，還冷的很，想哭，嗓子啞，想叫也叫不出來，直到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壓在我們身上的石板才被移開，老子只聽到有人焦急地喊了些什麼，之後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那日的絕望又再次籠罩了他的眼眸，饒是這樣一個頂天立地鐵打的漢子，此刻也強忍着淚水。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
“哎......後來老子才知道，那是該死的地震，是天災！當老子回到家的時候，聽到的只有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我家沒了。”
“第二個壞消息，我媽走了。”
“第三個壞消息，我爸還在醫院裏頭生死不明。”
“而當時，我只有差不多七歲，若不是鄰居照顧，我真不知道該咋個辦了，那次對我來說不僅僅是房子塌了，更像是天塌了！”
“看到那些倒塌的屋子，看到那些被壓在屋子下的人，老子只覺得好像走進了地獄。”
“可是啊......當時老子雖然只有七歲，卻也因此發了誓！從今往後我要蓋出一棟不怕地震和天災的能住一百年都不會壞的房子！讓我爸住進去，讓我的朋友住進去，讓那些在地震到來時沒地方躲的人住進去！”
“後來......老子一直讀書讀書，高考之後選了土木專業，又讀了研，畢業以後就鑽到了工地里，本想着能做些什麼，結果着兩年又鬧出了這些事情，老子御神者沒有成為，反而成為了墮祟者，雖然老子也沒覺得哪裏有變化哪裏有不舒服的，但他們把老子視為異類，要抓老子。”
“老子沒犯罪！沒坑蒙拐騙！可沒辦法，老子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於是老子就逃走了，逃到了別的地方，繼續幹活，幹完后就去下一個城市繼續干，直到現在.......”
看着杯中的水，他也難得露出了稍顯迷茫的表情。
“老子真不知道理想什麼時候能實現。”
故事就此結束了，黃泉一字不落地全部聽完了。
這確實不是什麼好的故事，命運似乎一直都在折磨他，即便想要變好，可事實卻總是會一次又一次企圖磨滅他的意志。
“但是沒關係！老子叫宋堅鐵！不是鐵打的也勝過鐵打的！堅硬的一批！這點挫折難不倒老子！等哪天老子創下輝煌，一定要蓋一棟能容納千人的不怕地震火災的房屋！築出一座不怕海嘯風暴的高牆！”
“老子要讓這些天災知道，你再厲害也厲害不過老子手裏頭的鎚子！”
他一直都在堅持自己的理想，哪怕屢屢受挫，哪怕一直都在往下走也從未低頭看過，而是抬起頭仰望自己要走的路。
哪怕路途險峻遙不可及，那也遇山開路遇水架橋，這夢想的遠征就算再難，他也不會退後一步。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退後一步，就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對不起那個在黑暗中掙扎的自己，更對不起過去那珍貴的記憶！
“老子的故事講完了，感想也一併講完了，怎麼樣？”
他將目光放到了黃泉的身上，而黃泉則回應道：
“是痛苦的回憶呢。”
“沒錯，是痛苦的回憶，但那也是催促老子前進的動力！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執念，但無論它是什麼，它都代表了過去發生過的事情，代表了老子的決心。”
他的決心是那般的堅硬又明亮，宛若一顆堅硬的璞玉，待合適的時機到來便會綻放出自己最獨特的色彩。
“下次想聽故事的話繼續來找老子吧，在老子這麼多年的生涯中，也不見得全部都是不好的回憶，話說現在幾點了？”
“上午十一點十三分。”
“十一點啦？嗯......呀！差點忘了，老張家的牆最近漏水了，老子還得過去修呢！”
堅鐵突然想起了今天還有事情要做，並不是一天都很閑的，於是連忙起身將杯子裏的水喝光后對黃泉喊道：“老子先走了！等弄臣回來后你告訴他別忘了去找老子！”
“嗯。”
等堅鐵的身影離開了酒吧后，黃泉的目光才轉移到了那一杯桃枝香上。
她將其舉了起來，一飲而盡。
等喝完后，她才感受到了細微的酒精的味道。
“味道，很獨特呢。”
她抬起頭看向酒吧門口來來往往的墮祟者們。
“就像不同的人生一樣，下一杯酒的味道又會是怎樣的呢？”
.......
黃泉獨自一人在異鄉這座城市裏閑逛了起來，還順帶幫助他們清理了一些在周遭區域徘徊的實力強大的祟物們。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夜晚。
黃泉正待在一棟高樓上吹晚風，就在這時她突然感知到了有強大的祟物靠近。
這隻祟物的實力比之前在這裏遇到的所有祟物都要強大，幾乎已經達到了准S級。
於是黃泉立刻動身前往了感知地點。
等到了地方后，那隻渾身赤紅的環繞着火焰的龍頭巨獸正在撕碎着一些擋路的祟物。
黃泉見狀就要發起攻擊，然而這隻祟物在看到黃泉后卻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哎呦？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啊。”
“你認識我？”
黃泉準備出刀的手停在了刀柄上，而對方來到黃泉的面前問道：“咋個失憶症又犯了嗎？是我啊，炎魔瑟布羅斯大人！咱們一年半前還見過呢。”
“瑟布羅斯......炎魔？”
“是炎魔瑟布羅斯大人！真是的，你這個人類的病果然是治不好了嗎？看來下次得給你身上貼張紙隨時提醒你了。”
炎魔瑟布羅斯，是在三年前還存在的死寂禁區中跟黃泉不打不相識的一隻實力不凡的祟物。
自那次分別後，炎魔瑟布羅斯就去闖蕩大江南北了。
說是要去歷練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
在距今一年半前跟黃泉偶遇了一次，那時的黃泉跟現在一樣忘記了它。
它為了驗證實力是否變強於是又跟黃泉打了一場。
不出所料地慘敗了，但比起之前一擊打翻后的慘敗，這次炎魔已經可以撐到第二招了。
算是有很大的進步了。
而現在既然又遇到了黃泉，那豈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黃泉！上次分別已有快兩年之久，我的實力又增進了不少！咱們來比劃比劃！看招！！！怒火咆哮！！！”
伴隨着一陣衝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又隨着兩道紫雷閃過。
一切就都回歸了平常。
炎魔趴在地上看着黃泉，說道：“這次，我能挺住兩招了！實力精進速度連我都害怕了！看來有朝一日打敗你也不會是太久遠的時刻啦！哈哈哈哈！（牽拉到了傷口）唉呦疼死啦！！！”
而黃泉看着這隻體型巨大的祟物，雖然自己不認識它，但它似乎也不是什麼壞傢伙。
至少它殺的都是一些徘徊在城市四周的祟物，看上去並沒有打算襲擊異鄉的念頭。
之後，瑟布羅斯說自己打算就住在這裏了，這三年來，它去過很多地方，也挨過很多打，實力自然也變強了不少。
同時，他從中悟出了一個道理。
【別瞎跑了，還是找個地方好好變強吧】
於是它就打算回去了，這次也不算是恰好路過，而是感知到了許多墮祟者的氣息，一時好奇過來看看，結果發現幾隻祟物偷偷摸摸的好像要幹什麼壞事。
順帶給它們收拾了以後就是上面發生的場景了。
它見過許多強者，但沒有誰能比得上黃泉的。
想要變強就追隨真正的強者，學習真正的強者，為此，它這次回來也是為了追隨黃泉而來的。
當然，追隨歸追隨，瑟布羅斯可不會全心全意地屈服於任何人的，哪怕這個人是能夠輕易斬殺它的黃泉。
用它的話來說就是：
“我也有我自己的驕傲呢！”
綜上所述，這座名為異鄉的城市在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不會變得無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