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跋(1)

1.跋(1)

“歷史穿行”,這書名讀起來有點生硬,也似乎有語義上的毛病。到底是人“穿行歷史”,還是歷史延綿自作“穿行”?連我也說不清了。

朋友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時空遊走》,也是歷史散文性質,飄逸番茄,且有靈性。隱隱約約地我意識到了,起名“歷史穿行”,是受了他的影響。

如果真要解讀的話,可以把“歷史穿行”理解為人在歷史中行過。從廣義上說,人的活動構成歷史。歷史的本質就是人群的活動。因此,一切社會人,都在歷史中“穿行”。人們創造歷史,流連歷史,並在歷史中留下各式各樣的痕迹。正是人與歷史的這種聯繫,構成了人的“歷史穿行”。

而從狹義說,以歷史研究為業的人,爬梳史料,復原史貌,整天泡在故紙堆中,也是一種“歷史穿行”。因為讀史訪史寫史問史,就是在歷史中“遊走”,在歷史中“穿行”。如果這種“遊走”和“穿行”,目的明確,思路清晰,能為讀者提供現規律的線索,那這“穿行”便有了意義。

原來給集子起的名,叫“流沙墜簡集”,是形容收在這本集子裏的文字,表過的,已成“流沙”,湮沒在林海般的文字叢里。沒表過的,則類似“墜簡”,散落在書房各處。開始時,覺得“流沙墜簡集”這個書名很雅。但後來同事們詬病說,你這“雅”得離了譜,像存心不讓讀者看明白。於是改書名。現在的名字雖還是費解,但畢竟離“譜”不遠了。

沒想到,把“流沙”和“墜簡”集起來,竟然十分不易。集結流沙,為的是這樣一個目的:集子裏一些文字初表時,曾得到編者讀者厚愛,被轉載於各種“文摘”和網文中。可如今,再要讀到他們,卻相當困難,因為時過境遷,有的已經找不到了。再則,兩年前工作調動改了行,似乎短期內無暇再續寫新的歷史小品了,於是決心翻檢這些“流沙”和“墜簡”。敝帚自珍,人之常。一個歷史學習者的樂趣,很大程度體現在這些修修補補、披沙拾舊之中。自然,傳世不敢想,說流沙墜簡,倒是估價得當。

算起來,從事**黨史研究,已近三十年。這許多年來,雖沒什麼建樹,虛擲了時光,但入庠為學,終究攢出一些體會。我的兩個比較集中的心得,一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再一是“實史傳之,則需美文”。

“他山之石”,一般指的是借鑒外國的材料觀點,為我所用。**黨史研究,本來是純粹的國內學問,材料和思想,都在國內,為什麼要取他山之石呢?記得八十年代初,**黨史研究因思想的解放和大量材料的披露,出現了一個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那時,國外、域外的一些歷史材料和觀點,大量進入國內研究視野,引起同行們的極大關注。時任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的胡喬木先生,就非常注重國外的研究動態和新材料。他指示黨史研究室專門成立編譯機構,譯介國外信息。毋庸說,來自國外、域外的研究動向,使國內黨史研究得到很多啟示,因而起了相當大的推動作用。後來,我本人也曾在這個編譯機構工作過。

來自國外的材料,以外交檔案居多,其中中美關係方面的檔案,數量既大,又富價值。近年來,隨着蔣介石、宋子文、張學良等重要歷史人物的日記、信件的公開,域外材料的搜尋熱,更被推進一步。在研究的認識方面,國外、域外的觀點,琳琅滿目,難以瑕接。但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嚴肅的學術研究,它們從歷史材料出,考證論列,得出比較客觀的結論。雖因意識形態差別,國外、域外的研究成果,不一定都能為我們接受,但如研究是誠實、持正的,人們總能從中得到啟。另一類,則很難說是研究,即那些態度敵視、類似謾罵的東西。對它們,只能另當別論了。

過往,我因工作關係,出國訪學的機會多一些,因此對那邊的“石”比較留意。1997年,我到美國訪學,歷一年有餘,主要是搜集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美關係的材料。以後又有幾次訪美,或參加學術會議,或專門到檔案館查閱材料。本世紀初,我又“半路出家”,做起國外政黨研究來。2007年,我在柏林的德國當代歷史研究所訪學半年,專門研究德國統一社會黨(即**)的歷史和蘇聯東歐社會主義的敗亡原因。半年中,不但讀了很多書,還訪問了不少原統一社會黨的老**人。此外,為政黨研究,我還先後到過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波蘭、捷克和古巴。所到之處,皆緊張問學,四下奔忙。凡所讀所想所問,都隨手記下來,最終串聯成文章。十多年下來,竟積攢了十數篇。從地域上看,北美、東歐、西歐、南美,都涉及到了;從內容上分,有遊記、有散記、有論述、有訪談。它們或多或少地保存了史料,記述了軼事,談論了見聞,表達了感慨。雖淺陋粗鄙,但實事實。其中有些訪談,是我和同事們一起進行的,裏面也保留了他們的智慧;而訪問美國胡佛研究所的一篇,則為黃一兵先生和我的合作。如果這些殘片斷簡還有參考價值,或者還能給人一些知識,那把它們集結成冊的功夫,也就不枉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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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穿行:域外訪史與社會主義尋蹤(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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