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不知道她們好不好看
“……陛下?”
謝禧試探着叫他。
林陳葉沒反應,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不答應。
謝禧朝阿花阿草使了個眼色,讓她們看看怎麼了。兩人試探性地往前走,走了沒兩步林陳葉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冷冷瞥了一眼。目光深沉,帶着威視。
那意思不言而喻:從寡人的眼前消失!立刻!
要不是謝禧指定要她們兩個照顧,早就把她們遠遠的打發走了,還能在他眼前出現。
兩人會意,不顧謝禧挽留,麻溜的走了,還從外面帶上了門。
謝禧:要不要走得這麼快,好歹一起走啊。你們就這麼拋棄我了嗎?
不行,還有一個等着她哄呢。
“……陛下?”
旁人靠不住,謝禧只好親自出馬,磨磨蹭蹭去到林陳葉面前。
李陳葉自瞥了一眼阿花阿草之後在沒轉過一下脖子,聽見謝禧討好的聲音也只當做沒聽見。
不理她?真生氣了。
那可怎麼辦才好,平常都是林陳葉哄她。
“陛下!”
謝禧站在他的左邊,戳他的肩膀,林陳葉身子往右偏,不看她看窗外。
謝禧見狀又去到右面戳他的肩膀,林陳葉又往左偏,去看窗外。
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啊?
謝禧順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不就是幾棵樹幾朵花嗎,也沒什麼好看的。
謝禧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可林陳葉卻不覺得。相反,他覺得真好看啊,一直在看,愣是沒瞅旁邊眼巴巴的謝禧一眼。
見他沒反應,謝禧真想扭頭就走,讓他自己看一輩子。
可是不行,萬一今天一個不好,林陳葉不耐煩她了怎麼辦。畢竟對於皇帝來說,她的行為確實稱得上是恃寵生驕。
喜歡你時固然看你哪哪都好,小脾氣看來也是嬌憨,可不喜歡這些都成了罪狀。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對一個人的厭煩都是從細微處開始的。
謝禧又喚了他一聲,“陛下……”
聲音軟軟的,細細聽來隱約還帶了哭腔。
哭?她怎麼會哭,看他生氣,笑還差不多。
林陳葉忍住了要去看他的衝動,彷彿今天就要看窗外的花草樹木看到地老天荒。
身邊徹底沒了聲響。
這是走了?
林陳葉默然,他生氣了不想說話都不行,這點小事都忍不了,到底是太嬌慣她了。
正想着,腰間突然一緊,林陳葉還未發作,面前出現了笑靨如花的一張臉。
不是謝禧還是誰!她見林陳葉不理自己,乾脆塞到了窗戶和他之間,讓林陳葉不得不看見她。
“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林陳葉自己都沒發現,他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裏面含着一絲埋怨。
“陛下一心在窗外的美景身上,眼裏哪裏有我。”
林林陳葉好氣又好笑,“反倒是我的錯了。”
他轉換個方向,可無論他往哪邊轉,謝禧總是在他眼前晃悠。
林陳葉努力壓下笑意,口是心非,“怎麼陰魂不散?”
“誰讓陛下不理我,一顧只看窗外的花花草草,它們有我好看嗎?”
一張艷若桃李的美人面不顧儀態在他眼前亂晃,頭上的珠玉撞在一起叮咚作響,衝進林陳葉耳中只覺萬籟俱靜,只有她在自己面前的聲音。
“不知道。”
“什麼?”
“不知道她們好不好看。”
“胡說,你方才都看入迷了,一點都沒看我。”
“誰讓她們不懂規矩,連我的心意都敢揣測。”
“它們怎麼不懂……”
謝禧說了一半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和林陳葉說的壓根就是兩碼事,她說的是窗外的花草,他說的卻是阿花和阿草。
看見林陳葉含笑的眼睛,謝禧反應過來,這是在唬她。
“你真討厭。”
謝禧半真半假的說。
經過方才的玩笑,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復僵持。
“到底是誰討厭啊,動不動發脾氣,還敢給我臉色看。寡人好歹是一國之君,連換個服侍的宮女都不行。”
他頗有些告狀的意味,“你可知道,那個叫阿花的每次給我穿衣服都像是要勒死我。”
謝禧“噗嗤”一聲笑了。
這件事林陳葉和她說了多次,她一直以為是他沒事找事,看不慣花草是從宮外來的,沒往心裏去。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們兩個還是毛毛躁躁,怪不得林陳葉有事沒事都要說她們兩句。
能在林陳葉身邊伺候到這個份上還沒被發落並且活得好好的,她們二人在宮裏也算是獨二無三的了。
“是嗎?可我覺得她們挺好的,給我穿衣服從來都是輕輕的。”
“你要氣死我啊?”
林陳葉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禧見目的達到,環着他腰的手放下來,林陳葉察覺到,反而托住她的腰把她抱到窗台上。
身子陡然懸空,謝禧不大適應,“做什麼?”
林陳葉沒說話,只伸手撫上謝禧耳後簪的一朵珠花,是牡丹花的樣式,觸手冰涼。
“你總是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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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微,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從這個角度,林陳葉仰視着謝禧,謝禧能看見身後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溫暖的色彩。
“我不喜歡讀書,”謝禧突然不想看見這樣的林陳葉,扭頭去看方才林陳葉看過的景色,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你總不讓我做我喜歡的事情。”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還總是讓她不離左右。
林陳葉想,那是挺討厭的,怪不得謝禧總對他沒個好臉色。
“那我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
所以啊,別生氣了。
本該生氣的的人現在求着原諒,而原本道歉的人卻高高在上,俯視他剖露的真心。
“我只是……”
謝禧停了下來,林陳葉也不催促,靜靜等着她開口。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感覺自己甚至都不是養在金絲籠里的鳥,至少籠中鳥會為了吃食討好主人,會期待被放飛的一天,雖然被豢養的鳥兒可能經不住外面的熾陽寒霜最終還是會回來,可至少籠中鳥有目標,會期盼自己重獲自由的那一刻。
可她呢。
她更像是林陳葉閑暇時畫在紙上的一隻色彩斑斕的鳥,看着嬌貴華麗,可斑斕的羽毛由顏料賦予。
不僅如此,籠中鳥是活的,她是死的,須得由人好好養護,方可保持顏色不變。
可時間長了,還是逃不過褪色、蟲蛀、風化的命運。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裏,偏偏又實在生不出做個寵妃的意思。
自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