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試探
“為什麼生氣?”銀時又一次問道,眼神既傷心又委屈。
莫沫偏頭,不去看他。
這一動作讓銀時看見,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
莫沫不喜歡他的幫助,也不喜歡他。
在休息室里的話,銀時都聽到了。
說什麼感情是實力的大忌?不喜歡談情說愛……
那個喜歡他的人因此被莫沫拒絕了,雖然情敵被拒絕他很開心,但這份開心不包括他表白,會被以同樣的理由拒絕。
莫沫還想再稍微冷銀時一會兒,再和他說話。
可是,那些散在銀時周圍的精神職能全部往她身邊移動,化為實質,試探性地戳她的手背。
莫沫不理。
它停頓下來,然後改戳她的臉頰。
戳一下,停一下,似乎在觀測她的反應。
如果沒有動靜,就繼續戳。
莫沫沒有辦法,轉頭,猛地對上放大版的臉。
她眼眸微縮,什麼時候靠那麼近了。
莫沫平復情緒,道:“不準戳我,我知道你能控制那些職能。”
銀時禪定一個事實:“你不理我。”
與神情相反,他的語氣有些急躁。
莫沫:“不理你也不準戳我。”
銀時垂眸,避開莫沫的目光,並不開口答應。
莫沫知道是沒法讓他答應了。
她很無奈。
“國相長,我問你個問題,覺明和我的聊天內容你都知道,對嗎?”莫沫也不想繼續拖沓,選擇此刻問出這個問題。
銀時身體一僵,有些心虛,含糊道:“嗯……嗯。”
莫沫面色逐漸陰沉。
果然是這樣,只要他想,自己在王城,乃至整個總部的行動,包括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不禁暗自揣測。
在罰司島后四個月的日子裏,國相長是否暗中監視着她的行為,甚至她與朋友之間的私密聊天,也無一遺漏地落入了他的眼帘。
不說上面的,就說今日整個賭局。
覺明是幕後策劃者,輕玉是合作者,安傾和南之卿兩人,她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但有一件事情,莫沫很清楚。
國相長他知道這場賭局,知道她和覺明在賭約上達成共識,知道……籌辦這場賭局的真正目的,卻又並不阻攔,甚至替自己出了籌碼。
他到底想幹什麼?
想到此,一股莫名寒意從脊背升起,彷彿無形枷鎖緊緊勒住了呼吸。
“國相長,跟你說件事。”莫沫吐出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語氣凝重地說道,“我深思熟慮后認為,我不適合待在總部工作,我希望調離總部,去往王庭在在夏城的分部。”
銀時氣息瞬間亂了。
他猛然抬頭看向莫沫。
莫沫眸子裏面是對他前所未有的戒備和警惕。
慌亂與恐懼在心中交織纏繞,銀時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莫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起身,將空間之中今天贏來的所有籌碼,包括離水給的療愈液和凈化液放在白衣服上。
她開口說道:“今天這場賭局贏來的的籌碼給第四位下注者,國相長您放在這兒了。”
莫沫站直身體,俯視着銀時,認真道:“我會待在外圈,每天寫一封申請調離總部的郵件發給您,直到等到您這個直屬上司同意為止。”
銀時的心臟隨着莫沫的話出口,被一股冰冷所籠罩。
周圍的氣溫在飛速下降,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凍結在了這一刻。
莫沫不想和他繼續說話。
身體內的傷並沒完全好,如果是普通人,沒有強大的修復能力,早就倒下了。
她現在頭痛得爆炸,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莫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路,她的感知中,背後中有一物體急速靠近。
還沒反應過來,高大的陰影落下,一點點遮蔽視線,
然後,她的身上一冷。
銀時從背後抱住了她,胸膛緊緊貼着她的後背,抱住她的手有些發抖。
“我錯了,對不起。”沙啞無措的聲音刮著她的耳廓。
莫沫似無所覺:“放開。”
銀時抱得更緊了,只知道不能讓她這樣離開。
“國相長,你知道我生氣的點在哪裏嗎?”莫沫問道。
銀時道:“不該不經你同意,就幫助你贏下賭局。”
莫沫頓時感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果然,在上位者眼裏,監控和掌控他人的行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生氣的是什麼。
莫沫攥緊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兩人的關係再怎麼努力,都是不對等的。
所以,某些思想和觀念上根本無法產生共鳴。
其實這場賭局,算起來,她還是輸家。
莫沫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她問道:“你還記得我說過,出來后要跟你說一件事情嗎?”
銀時沉默了一會,道:“不記得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提及這件事情,那麼說出口的話絕不是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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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聽。
莫沫不管他的耍賴,自顧自說道:“國相長,我感覺我們的行為一直以來太親昵了,已經超過朋友的界限,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我覺得我們應該保持……”
莫沫的嘴巴被一隻手捂住。
”不要說。”身後的人話語裏帶着一絲哀求。
莫沫伸出手,將覆蓋在自己嘴巴上的手一點一點扒拉下來。
她的視線看着地上兩人融合在一起的影子,淡淡道:“我知道我這個人很遲鈍,所以莫叔時常說我也就一輩子單身的命了。”
銀時意識到了什麼。
他想起莫沫在休息室內,那個五指相扣的動作,哄他給他擦尾巴的語氣,說出來後有話跟他說這一系列的行為。
他的心臟此刻跳得異常激烈,聲音出來,幾乎抖得發不出聲:“你……知道了。”
莫沫點頭:“嗯,國相長有喜歡的人了,我知道。”
“她很遲鈍,她以為國相長所有的行為,是因為感激她,她以為兩人所有的相處就是很平常的朋友……直到,後來兩人的相處越來越超出朋友的範疇,她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可她還是不敢多想,直到從幻境出來,那些斷片的記憶浮現出來,她無法再做到忽略和否認。”
“她想了許久,覺得要和國相長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莫沫沒有繼續說下去,沉默了下來。
銀時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捏住,無法呼吸。
莫沫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理智得可怕,裏面看不到對他一絲一毫的感情。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你一直以來都在試探我嗎?試探我是否對你有感情,一旦確認……”
銀時說不下去了,因為答案已經明了。
莫沫沒有回答。
她將抱住自己的手強行扯了下來,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的影子隨着莫沫的移動,緩緩分離,彷彿預示着什麼。
站定后,莫沫將手放在心臟處,朝他彎腰鞠躬。
這次行禮的動作很標準,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銀時對視,語氣決絕:“作為您的下屬,我誠心祝願您早日找到一個真正相互喜歡的人,她與您並不合適。”
說完,莫沫轉身,大步離開,沒有再回頭身後的銀時一眼。
那麼多年的佣者生活,讓她在這種關鍵時刻,永遠將理智凌駕於感情之上。
她知道,她在做出最利於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