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火熊熊大劫天津衛病懨懨權住濟寧州(2)

2.火熊熊大劫天津衛病懨懨權住濟寧州(2)

掀起窗子問李富。李富卻往船頭去了,叫了幾聲,都不聽見。

便對白氏道:“母親不必驚怕,沒有甚事,待女兒出去看來。”

白氏道:“你小心點兒。”棣華道:“女兒知道。”說罷,鞠躬出到船頭。李富看見,連忙站過半邊道:“小姐小心!”棣華出到船頭,站起來抬頭一看,這一驚非同小可:只見遠遠的起了六、七個火頭,照得滿天通紅,直逼到船上的人臉上也有了火光影子。人聲嘈雜之中,還隱隱聽得遠遠哭喊之聲,不由得心頭小鹿亂撞,忙問李富:“是那裏走水?”李富道:“還不得確消息。聽說是七、八處教堂同時起火,都是義和團乾的事。”棣華再抬頭望時,只見岸上樹林中的鴉鵲之類,都被火光驚起,滿天飛舞,火光之中,歷歷可數。天上月亮,映的也變了殷紅之色。心中不住的吃嚇,忙忙退入內艙,臉上不敢現出驚惶之色。1白氏問:“到底是甚麼事?”棣華道:“又是岸上失火,那些人便大驚小怪起來,沒有甚麼事,母親只管放心。”說罷,便坐近白氏身邊,輕抒玉腕,代為捶腿,心中只念着伯和:如果他還在天津,此時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不知可脫得了這個難?萬分悲苦,卻又訴不出來;對着母親,又不敢哭,那眼淚只得向肚子裏滾。外面那些人,一陣陣的怪聲亂叫。白氏道:“明日再走不出去,我便嚇死在這裏了。我那虛飄飄的病,服了葯,本來好了,此刻可又作了。”棣華道:“母親但請寬心。據船戶說,明天准可以出去了。”白氏道:“果能如此,我就有了命了。”此時白氏的燒熱病又重起來,昏昏沉沉的睡去,只撇下棣華一個,獨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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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此大驚、虧他按捺得祝

到了四更時分,眾船戶果然起來,設法把船移動,辛苦到天亮,果然離開了大隊船隻。眾人滿心歡喜,撐篙打槳的走到薄暮時,到了靜海。誰知這裏避難的船,比西大灣子更多,一望無際,都是帆檣,仍舊在船縫裏鑽過去。爭奈此處河道甚窄,竟有終日不能移動一步的時候。無論白氏母女心急如焚,便是幾個船戶,都說晦氣。從靜海走到獨流,本來只有一天的路程,這回卻走了一個多月。只見岸上的義和團,成群結隊,裹紅巾,束紅帶,持刀弄棒的,互相往來,也不知他做些甚麼。從離了獨流,才能暢行。然而遇了碼頭,仍有許多避難船隻,不過不像那麼擁擠罷了。從此按站前進,不日到了德州城外,只見旌旗招展,刀劍如林,正不知為著甚事。泊定了碼頭,不敢就登岸。1李富和一個船戶上岸去打聽,一會兒回來,那船戶慌忙開了船,往下站而走。棣華問道:“這不是德州了么?為甚還走?”李富道:“方才打聽得京城已被洋兵打破了,天津也失了。此刻各省督撫都興兵勤王。這岸上是山東撫台袁大人的勤王兵,方才到此,正要封船,由水路進京。所以船戶忙忙開了,是恐怕被官封了船,白當苦差。”2棣華道:“他便如此,我們為甚要多走一程?你可去問問他們,怎麼說法?”李富聽說,便從船舷上,往後艄問船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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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驚弓之鳥閃爍。

2原來如此。

白氏道:“我有一句話和你商量:我們自從離了靜海之後,一路上還算平安,只是我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了,葯是早吃完了。我此刻思家甚切,與其在這裏耽擱住,不如和船戶商量,就叫他直到清江浦,我們由鎮江附輪船回上海罷。”棣華道:“母親不說,女兒也想過來,這個本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我們在八百戶約下人家德州相會的怎樣了?”1白氏道:“這個呢,怪不得你老記着不肯忘,便是我也時常記在心上。但我想他又不是個獃子,那有盡着耽擱之理,此刻早到了上海了。不信我們到了上海時,包管他已住在我們家裏了。”棣華低頭一想道:“萬一他尋這裏來,我們走了豈不誤事?不如仍回到碼頭上,仍舊寫幾個字帖兒,在碼頭上要路貼下,說明我們已經南下,就是他到了,也可以知道。”白氏道:“這個主意也好。”母女商量停當,恰好李富問了船戶,從后艄出來回話,說:“船戶的意思,再往下走一站,請太太們在下一站登岸,小的和他爭論不得。”棣華道:“現在我們打算逕往清江浦,你再問他要加多少錢,並且要回船停泊一會兒,我們要到岸上貼兩張字帖兒。”李富又到后艄去說了半晌,出來回說:“逕到清江浦,他只要加五十兩船錢,大約他們也願到南邊避幾時的意思。小的同他說明白了,此刻已經轉舵回船了。”棣華聽說,便在網籃里取出紙筆,伏在艙上,寫字帖兒。等到船攏了岸,搭好了跳板,棣華已寫好了十幾張。李富領了,到岸上去貼,心中暗想:我們從衛里動身,走了兩個多月,才到此地,少爺就是來,也不知何時方到。這裏是個熱鬧城市,不比鄉庄兒上,貼不上幾天,便被人家的招帖蓋住了,有何用處?但是小姐要如此辦,不敢有違,上去粘貼了,便自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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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海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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