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救命的熱湯
驛站只提供井水。
也是看在他們送了東西,官差才允許他們去打水。
至於熱水,是絕對不會給的,想要就得自己花錢跟驛卒買。
一壺熱水就要好幾兩銀子。
“你可以先帶一些東西出去,務必快點回來,過了時間,門可能就不見了。”沈柚提醒。
這些東西一次也不好帶走,賀海舟這種處境,不能讓人發現,多了就不好藏,分批最好。
自己這邊可以設置,保留一會入口。
“我記住了。”賀海舟拿上幾塊壓縮餅乾和巧克力,藏在衣服里。
虧得這會天冷,身上套了好幾件衣服,這些東西的包裝又緊實,看上去不會太明顯。
加上天色暗沉,行走了一天,所有人都顧着吃東西,休息。
賀海舟出去的時候根本沒人發現他身上揣着東西,就連家人也以為他是去找驛卒問熱水了。
他進鋪子前,也確實去問過,驛卒沒給好臉色。
“怎麼樣?有熱水嗎?”賀夫人焦急地問。
旁邊年紀稍長些的嬸娘,看着氣色十分不好,為了不認家人擔心,還是強撐着打起精神。
賀海舟瞧着一家老小,正要說話,瞥見走過的驛卒,收斂了神色,搖頭嘆氣。
譏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沒有銀子還想要熱水,柴禾不要錢,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官老爺。”
七八口人咬了牙,低着頭都沒說話。
別說以前,賀海舟上次來這個驛站也沒過去多久,那會他的品級,在這裏可以住最好的房間。
瞧見賀家人一句話不說,像是沒聽見,說話的人啐了一口走了。
“你們先把水囊給我。”賀海舟降低了音量,“我找到熱水,還有葯了。”
賀夫人頓時睜大眼睛,趕緊把水囊遞過去。
“這些東西你們先收好,此事絕對不能聲張。”
賀夫人點了下頭,悄悄接過,也沒管是什麼,先藏到隨身的包裹里。
然後,便看着賀海舟往馬棚那邊走去。
心裏雖疑惑,但還是小聲把賀海舟找到葯的事跟家人說了。
原本死氣沉沉的賀家人,眼睛裏瞬間有了幾分光亮。
有葯了!生病的家人就有希望活下去!
賀海舟看了眼剛打水回來的人,對方似乎看不見馬棚有扇門。
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為了不被人懷疑,他先當著官差的面打了兩壺冰冷的井水,才走到門前,趁天暗下來,視線不清楚時,推開木門。
回到鋪子,把兩個水囊交給沈柚。
沈柚已經用養生壺煮了老薑紅糖出來,倒掉裏面的井水,再灌進去。
另一個水囊裝着溫熱水,按比例把顆粒葯兌好。
“你拿好。”沈柚還給了他一小瓶凈水片,又說了用法。
“日後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進這個鋪子,心有所求,或許可行。”
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人進過兩次隨機入口。
流放的路還遠着呢,她這次也只能幫到這裏。
“姑娘大恩,來日若有機會,賀某必當銜草結環以謝恩澤。”
賀海舟摸着透出熱氣的水囊,心中動容,隨即,挺直了背,面向沈柚,眼瞧着就要行上跪拜大禮。
“不用謝了,恩情也算不上。”沈柚及時叫住了他,“有人替你付過錢。”
賀海舟神情一愣,不敢置信道,“敢問姑娘,是何人?”
沈柚微笑,“京城,一位姓溫的公子。”
聽到這話,賀海舟站在原地頓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京城裏用這個姓氏,最顯赫的一位不就是那位?
可他從前並未與對方有交集,倒是曾經聽說過一些事情,還曾諫言,讓聖人不要被迷惑。
是了,能找到這麼一間匪夷所思的鋪子,確實也不是常人能辦到,他能在京中保住一條命似乎也有對方的手筆。
賀海舟帶着東西回到驛站,還沒想明白為什麼。
這會,還有人盯着,他並沒有把藥片拿出來給家人,而是先把水囊遞過去。
感染風寒的老小喝兌了葯的水,老薑紅糖水給剩下的人驅寒。
這樣分開來也不容易傳染。
原本在簡陋的大通鋪棚屋裏手腳發涼的幾人,喝下一口甜中帶着一絲辣的熱水,瞬間感覺身體暖洋洋,眼睛裏滿是驚喜。
而在外人看來,他們喝的只是剛才打的井水。
“怎麼樣了?嬸娘。”賀夫人拍着婦人的背,輕聲詢問。
“身子舒服多了。”賀家嬸娘長長舒了一口氣,“你們也喝點。”
見她喝了兩口那葯之後,說話都有力氣了,賀海舟夫妻倆也就放心了。
賀家小叔跟父親一樣從武,進了軍營,那時聖人也信任賀家。
可早些年,賀海舟尚且年幼時,小叔便死在邊疆,賀家上下對嬸娘十分尊敬。
大家誰都沒問熱水和葯是從哪來的,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沒了旁人的窺視后。
賀海舟小心地把保暖衣拿出來,讓原先沒有的家人摸黑穿上。
也是這時,才有人問,“你帶回來的東西,是誰送來的?”
這種地方,還能有葯和驅寒的薑茶,還有那些從未見過的食物。
尤其是現在分下來的磚塊似的硬餅子,說叫什麼壓縮餅乾,好吃又頂飽。
就連驛站的管事都弄不來這些東西,想也知道絕對是有人在背後幫助他們。
可京城裏大家都知道,賀海舟觸怒聖人,賀家被厭棄。
多少人跟躲瘟神似的避着他們,誰還敢送這麼多東西來。
太子那邊一舉一動都被盯着,他若是敢幫賀家,就正好讓人抓住錯處。
也只能在他們剛離京時,暗中幫一手。
賀海舟嘆了一口氣,“來的人沒明說,但我心裏有數了。”
他沒有說出那間鋪子,並非不信任家人,而是那間鋪子太離奇。
第二次出來,就真的找不到門了。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位堂兄弟嘆了聲氣,“沒想到,還有人願意這麼幫賀家。”
送到他們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賀海舟看向京城方向,他的精神狀態比起剛進鋪子的時候,顯然好了一大截。
夜晚驛站里寒風瑟瑟,冷氣順着破洞,往裏鑽,流放隊伍中的犯人,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