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求我啊
火舌席捲了所有,藉助燈油的勢力,燃燒的更加猛烈。
“走水了!”
“摘星樓走水了,太子殿下還在裏面!”
“趕緊去提水啊,愣着幹什麼?!”
那樓被燒得搖搖欲墜,表面上漆黑的一層,並伴有濃煙。
被迫起舞的妃子們停下來,和東宮美人一起,遙遙仰望起高高在上的樓子。
紅色的身影被光影拉拽搖曳起,半明半滅的撞入視線。
小網子雙膝一軟,帶頭磕了下去。
他高舉拂塵,恢復了清朗的男聲里,顫的不像樣:“奴才,恭送殿下——”
以他為首,美人們集體伏拜。
這是他們的主子,他們無力阻止其意圖。
摘星樓很高,從頂上看,可以觀測到燕未皇城大半風光。
與此同時,從下往上看,也能看清上層樣貌。
萬慈的兵馬攻陷至主城時,有人抬眼,瞧到了正在焚燒的高樓。
“主上,你快看!”
餉銀大驚失色:“走水了!”
奚挽玉順勢望去,樓中身姿與神思里的人疊合,使他的心臟一驟揪起。
顏辭也看到他了。
她面無表情的俯視下方震驚的男人,再緩緩的,扯出一絲倨傲的笑來。
還是沒能攔住啊。
看來自己,註定是要被他親眼看着死的。
“顏辭!”
奚挽玉來不及反應,翻身躍與馬背,借力使自己彈起,運起輕功便朝着大火中飛去。
“主上!”
餉銀喊的破了音,錢來也隨之起身,一併沖向了高樓。
與此同時,收到有紅書媛消息的顏疏影,也在極速往這兒趕來。
他同樣看到了浴火自焚的顏辭,只是眸光一瞥,又瞧見了被懸挂在半空之中的紅書媛。
顏疏影一咬牙,最終還是偏離的方向。
“顏辭,你在幹什麼?!”
奚挽玉速度很快,他一路徑直落到了摘星樓頂層。
裏面濃煙翻騰,嗆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有木塊往下砸落橫在面前,而顏辭還在不斷的往裏走。
他沒轍,一掌帶風劈爛了礙事的東西,高溫灼傷了掌心,焦黑的,浮起肉香。
奚挽玉顧不上疼,趕在顏辭徹底進入火堆子裏時,一把拉住了她。
“不是讓你別來燕未的么?”
顏辭面朝火勢,胳膊上的那隻手還在不斷收緊,幾乎讓她產生了一瞬疼痛的錯覺。
“咳咳……”
奚挽玉張口欲答,被嗆的咳嗽起來。
他緊急閉氣,不由分說的把她抱在了懷裏。
“樓要塌了,快閃開!”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提醒了上頭的人。
奚挽玉暫時說不了話,他摟過顏辭,腳下一蹬旁邊的桌子作為支點,身形借力朝欄杆空隙中彈了出去。
他們自高空墜落,風捲起了衣擺,彼此糾纏。
像是一朵拼色交雜盛開的花,逃離了危險,於絕境逢生。
前方景色向上拉開延展收縮,頂樓倒塌砸下,不知落到了誰人眼中。
悲愴的小網子:“……”
他麻木的抹了把臉,回頭嚎道:“幹什麼呢?殿下沒死,繼續跳!”
娘嘞,白哭了。
她又不死了,嘿,這事兒給整的!
“為何要尋死?”
臨近地面時,奚挽玉翻轉身形卸了墜力,帶着她穩穩的落在地上。
顏辭是背對着他的,看不見他是何神態,只能聽見他剋制哽咽的憤怒質問。
“本宮的命,由本宮自己做主,好像也不干你什麼事兒吧?”
她被抱得很緊,甚至是讓她都產生出了一種無法脫離的錯覺。
死了,但又沒死成。
顏辭一點點掰開了奚挽玉鉗制住自己的手:“況且本宮記得,你似乎是不能踏入燕未境內的。”
奚挽玉被她推開,懷中空落落的。
他凝神,反駁道:“太子殿下只是不讓我踏入燕未,可如今我以侵略者的身份,攻陷城池。”
“兩國終將會合併做一國,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了不能踏入這一說法。”
顏辭沒力氣再去同他對峙。
“隨便吧,國君想要燕未的什麼,自取即可。”
她舉步要走,背影看起來絕情冷漠。
奚挽玉還未能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他再度拽住她,執拗的像個始終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不願丟下好不容易搶來的一點甜味。
“為什麼要選擇離開?”
“為什麼要推開我?”
壓抑了幾個月的情感,在見到她后盡數爆發了出來。
想像中的拉扯,尷尬,忐忑全然不存在。
“以前是我沒有那個身份,去幫你做事,可是我現在有了。”
“你想要燕未國破,我就幫你攻打了這二百三十七座城池……”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多餘,嫌我礙事……可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不要把我攔絕在外面,好不好?”
奚挽玉說著,顏辭就安靜的聽。
她有些譏諷。
看吶。
曾經能夠好好活着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願意為她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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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活不了了,卻安排了個人來,悶頭往她骯髒腐敗的世界裏沖。
“不好。”顏辭拒絕了:“本宮已然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你做的這些對於本宮來說,通通沒有什麼用。”
她轉過身,奚挽玉無比清楚的看見,那根色澤艷麗的嫩芽,穿過了她臉上的一處細小擦傷,綻放出鮮艷欲滴的花朵。
稚嫩的花瓣上殘留血珠,妖異又純粹。
如同滋養它的主人那般,瘋狂中,又同時並存稚子幼氣。
“你……”
他如鯁在喉,耳朵裏面嗡嗡的,有片刻間,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
花開即死。
花生人亡。
顏辭諷刺的看着他,更加拉長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本來,本宮念你乖順懂事,還想讓你不用見到這些吃人血肉東西的誕生。”
“誰知道你一點兒也不聽話。”
“噢,對,本宮忘了,你貌似就指望着這個東西解毒。”
“這樣吧,待本宮全身長滿了這種東西后,你可自行選取一朵,算作本宮對你玩弄的補償。”
奚挽玉搖頭。
他不要花,他想要的不是花。
“你能不能,別死?”
他嗓音艱澀,要用上很大的力氣,才能完整的吐出一個字節。
“怎麼,不想讓本宮死?”
顏辭唇角翹起,惡劣的,玩味的:“你求我啊。”
“奚挽玉,你求求本宮,說不定本宮心情好,還能依着你的意思,多活個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