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六歲要去當後娘
容越祺的案子既然在京兆尹已經審完,報刑部、大理寺複核,懷安也就不再避嫌,和公主,兒子云軒一起回來看母親時,也和母親聊了些這案子的情形。
宋瑛聽聞之後,卻覺得不太妙,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的為人差不多,都是一板一眼的,甭管什麼事,按律來。
這樣兩個人複核,只怕容越祺未必會頂格判。
宋瑛琢磨能讓這倆人低頭的只有皇命,忠君也是刻這倆人腦門上的。
先皇在時,雖與宋瑛和宋瑛父兄都有舊,甚至年少時也如同而今京都的少年男女們一樣,騎射詩會馬球木射的在一起玩鬧。
但自從長大,自己出嫁,太子有了太子妃,太子登基為皇,到前幾年山陵崩,宋瑛這一輩子都守着父親生前的教誨:“我與你兄長都要謹記為臣之道,不論太子對我們如何親厚,我們自己不能亂了君臣的規矩。
你為女子就更要避嫌,不要遑論兄妹情誼,太子可以這麼說,你不能真的這麼想。
你是臣女,如何可與太子論兄妹,太子對你再好,再對你如妹妹一般,再如此說,你自己心裏也要有數。
言行舉止不能有差池。
你大了,不是小女孩的時候,對太子妃更要禮敬有加。”
從那時起,她一直保持距離,保持了一輩子。
記得當時的太子立刻覺察之後,曾失落又彷彿自嘲地說過:“真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啊。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從那之後,只有太子太子妃,也就是以後的帝后找她,她自己甚少往帝後身邊靠。
父兄與帝後走得再近,她也遠遠在圈子外面,不攏邊。
先皇駕崩后,她比以往要勤於與皇后,即當今太後走動。
太后也時常召她入宮坐會兒,聊聊天,逛逛園子,畢竟她們這個年紀的人走一個就少一個了,能憶當年的還有幾人?
宋瑛這次進宮陪太后,主動起了個話頭談孝道。
太后聽了樂了:“這是準備要起個多大幌子用?”
宋瑛也笑:“不過是年紀大了,又見我那曾經的小姑子如今晚景凄涼,有感而發了幾句。”
太后道:“罷了,不論是不是實話,反正你們宋家人連着你、你倆個兒子,這功立得就沒斷過,被你扯個幌子就當回幌子吧。
正好,借這個機會,把當今陛下生母的地位尊榮再提一提,免得以後還得等上幾年。”
當今陛下的生母,是先太子亡故之後,帝后二人面臨子??困境,從悲痛之中緩過來的皇後為陛下在宮中挑的人。
最初的身份地位的確是不高,但她所出的四皇子倒是優秀。
生下四皇子,和四皇子被立太子時,她升了兩次位份。
太子登基,作為當今陛下的生母,又升了一次。
她出身低,自然也無什麼得力的娘家,先皇在時也不算有寵,自始至終能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為生了四皇子,是當今陛下的生母。
而最令人尷尬的是,先皇中毒去世之前,對太后,對當今陛下,為此特意有旨。
似乎怕當今陛下尊生母,不敬嫡母了似的,因為這兩道有意打壓的聖旨,即使當今已坐上了大位,尊榮孝敬也都往太后這邊來,似乎不太敢尊奉生母,怕落人口實。
太后如今說“把陛下生母的尊榮提上來,免得以後還要等上幾年”,是指萬一自己崩逝,陛下總不好嫡母一死就拚命給生母往上抬,怎麼也得等幾年。
而太后想得通透,覺得沒必要這樣壓着別人,反正也是遲早的事,原四皇子、五皇子的生母都還年輕,不過是等幾年的事,那不如由她打個孝道的旗號來辦。
太后自己已經是頂格了,水漲船高也漲不到自己,主要“漲”的也就是陛下生母,連帶着原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也“漲”了些。
陛下心領神會,自然也發了關於孝道的聖諭,在這樣的風向下,容越祺的弒母案就顯得特別扎眼,被判了斬刑。
前世將手中長劍刺向無辜婦幼,殺了嚴丹琦和小曾孫。
今生給母親花氏下兩種巨痛之毒,揮鏟猛拍,其後為報復為獲利將小妮子擄去送死。
不論他在知道判決的一刻顯得多麼可憐,終究也是罪有應得。
這時的容越祺似乎才後悔,對花氏道:“應該聽母親的,遠遠離了京都,擇一小城而居,耕讀傳家。”
花氏無言以對。
令人沒想到的是,在上行下效的“孝道”大旗飄揚之下,這把火居然把容若梅的兒孫“感化”了,痛哭流涕的來接容若梅回家頤養天年。
而容若梅居然真的回去了,宋瑛聽了只覺得這是天不滅她,她卻自尋死路,命再硬也沒辦法。
等容越祺和聶泉秋後問斬后,宋瑛扔掉最後一顆泥丸,想想,連瓶子也扔了。
嚴丹琦生下了小曾孫,宋瑛內心的喜悅無法言說:被殺害的一大家子終於齊齊整整的全回來了。
三年後,小曾孫就是前世一模一樣的虎頭虎腦。
而宋瑛馬上就要迎來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六十大壽。
喜氣洋洋之際,此時十六歲的容雲緲,忽然給了宋瑛一悶棍般的打擊。
好好的親事她要退掉,說是喜歡上比她大了許多的人,要給別人當繼室,當後娘。
才十六歲要去當後娘。
一家子都懵了,宋瑛聽了晃了兩晃,直氣得頭暈眼花,明黛趕忙扶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