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燭光
聞言,裴老師說:“我去見一下他。你不用管。”裴老師脫下圍裙,出去客廳。
嚴頤和林映羨見兩人好像沒有剛才那樣高興,不知道來的客人是誰。林映羨問一句她們要不要去跟客人打招呼,華師母說不用后,她並沒有繼續開口多問。
華師母見林映羨和嚴頤都沒有多問,覺得兩人識趣,好印象又加深一分,她也不想談起明展這個人。
華師母年輕時懷過兩次孩子,但都沒保住,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所以她和裴老師一直沒有孩子,兩人覺得有些遺憾,但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他們依舊相互扶持着過日子。
明展嘴甜,性格活躍,很殷勤,討得裴師母和裴老師喜歡,兩人沒有孩子,幾乎是把明展當作自己孩子。
十年前,裴老師和裴師母下放勞改,受過他們諸多恩惠的明展沒有一句關心,直接和他們撇清關係,明明做了火上澆油的行為,他卻把自己營造得多麼無辜無奈。裴師母不奢望明展能幫到他們什麼,或者跟他們繼續親密來往。但明展落井下石的舉動徹底傷了她和裴老師的心……
明展和小慧見到裴老師,都站起來跟他問好。明展摸摸兒子的臉蛋,“叫師公。”
裴老師神情淡漠,抬手阻止,“不必了,我們早就沒有師生關係。我也不想別人知道我教過你。”
明展頓時尬住,很快他調整情緒,愧疚地說“老師,您還在怪我嗎?當年我太年輕氣盛,不懂事,可如今我已經改正。老師,您原諒我吧。”
自明展知道裴老師和裴師母平反回首都,他就經常上門求兩人原諒。他們不為所動,明展總是碰壁,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我們毫無關係和瓜葛,談何原諒?如果你還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就不要來打擾我們。”裴老師使出的殺手鐧,讓明展瞬間變了臉色,不一會兒他和小慧就告辭離開。他深知裴老師的關係很硬,家裏和岳家背景都不淺。
裴老師送走明展,把門關上后,嘆一口氣。
………
在裴老師家裏吃完后,林映羨回到公寓樓下,看見大樹旁那兩個青年還在,真是從早到晚都待在這裏,到快要睡覺時才回去。今晚還下雪了,他們依舊在這裏待着。
她又抬頭往樓上,家裏的燈沒有開,一片漆黑,鍾述岑應該還沒回來,視線往下移,發現楊大姐家裏的燈是沒開着,但是屋裏隱隱約約有類似燭火的光亮起。
林映羨心中疑惑,是楊大姐家裏怎麼無緣無故斷電?
那兩個青年知道林映羨是樓上的住戶,見她一直看着樓上,其中一個膽大的青年尚耕好奇問她:“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樓上的燭光。”
兩個青年聽到林映羨的回答后,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尚耕喃喃說道:“是楊揚家的燭光。”
林映羨轉頭問他:“你認識她嗎?”
“認識,她和我妹妹是要好的同學,我經常來這裏坐,就知道她家在哪裏。”
不一會兒燭光消失了。
林映羨感覺好像有人在樓上看下來,盯着他們,“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盯着你們?”
另一個青年井向上滿不在意地說:“經常有人在樓上看我們,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林映羨想想也覺得是,她和鍾述岑就曾在樓上往下看過他們,一度以為是什麼小偷在踩點。
雪越下越大,氣溫也很低,林映羨沒有帶傘出門,有不少雪花落在身上,沾濕衣物。她沒再逗留和他們說話,想要回家換衣服、取暖。
林映羨踩上台階那一瞬間,心中警鈴大響,強烈的危機感襲來,好像這裏也有人在盯着她。
她走了幾級台階后,自言自語地說道:“糟糕,忘記帶鑰匙了,得去找人給我開門。”隨即轉身下樓,她邊走邊念叨自己沒記性,外面這麼冷,她都到家門口還要出去。
尚耕和井向上看到折返回來的林映羨,心中疑惑,尚耕問她:“你怎麼又出來了?”尚耕整日沒什麼事干,人都變得八卦起來,見到什麼,感到疑惑,都想問個清楚。
“我忘記帶鑰匙,要找我愛人拿,他還在單位。天氣太冷了,你們早點回去歇息。”
“嗯,等會兒就回去,你路上小心。你愛人單位遠不遠?天這麼黑,要不要我們陪你去?”尚耕對這些關心的話很受用。
“不用了。”林映羨想了一下,問尚耕和井向上:“楊揚一家人今天有出去嗎?”
兩人想了一會兒,井向上說:“一大家子都有出去,說是到郊區親戚家吃席,現在還沒回來,可能會過夜。”
尚耕說:“不,楊揚沒出去,我一天都沒看見她出門。”
林映羨忍住回頭看樓上的衝動,“你們有沒有見到不是這棟樓的住戶的人上樓?”
兩人都說沒怎麼留意,他們也不是時時刻刻盯着這棟樓。
林映羨沒再問,加快腳步離開,搭上末班車去研究所。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疑神疑鬼,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事小心為上。
她走到研究所門口的值班室窗前,問門衛:“同志你好,我想找鍾述岑同志,我是他妻子,有事找他。”
門衛剛想多問幾句,確定她身份不作假,就見鍾述岑推着自行車出來。
林映羨迎過去,鍾述岑看見她感到意外,“怎麼過來了?我剛好要回去。”
“剛才我回到公寓樓下,看到樓下楊大姐家裏沒開燈,只有燭光,好奇多看了幾眼,後面燭光消失,我就感覺那裏有人往下看,這時候我也沒在意,上樓回家,我又感覺有人在樓梯里盯着我。我沒敢再上樓,所以來找你。”
鍾述岑看林映羨的神色有些緊繃,握了握她的手,溫柔地說:“不用害怕,我陪着你一起回去。”
林映羨輕輕點頭,坐在鍾述岑自行車後座上,“其實我是怕楊大姐家遭賊了,她家只有她女兒楊揚在。我記得楊揚膽子不大,和楊大姐一樣怕黑又怕鬼,家裏突然斷電,要點蠟燭,也不是點這麼一支蠟燭,燭光還四處飄,發現樓下有人往上看,燭光就沒了。我想楊揚可能有危險。我們回去撞上,可能也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