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做人，最忌貪心
這荒郊野嶺，他們還剛剛吃了敗仗，這兩個傢伙笑得開心，是在幸災樂禍嗎？
這樣的二五仔，不直接斃了，留着過年？
“見團座您高興，我們也為您高興。”
“不知團座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能不能說出來，也讓大傢伙高興高興。”
兩人敏銳的察覺到顧玄武言語中的寒意。
對視一眼，你一言，我不語，張口就來。
“你們兩個小子。”
顧玄武一下子被逗笑了，心中升騰起的殺意消退，指着前面的虎頭岩，咧嘴道：“我不笑那丁大有有勇無謀，註定成不了大事。
你們看這虎頭岩，易守難攻，只需兩百人，絕對就能扼住這條文縣的咽喉，讓想進的人進不來，想出的人出不去，但偏偏，丁大有卻放棄了這樣的戰略要地。
你們說，他是不是有勇無謀？
等我等出了這虎頭岩，那就是猛虎歸山，龍歸大海。
我等捲土重來之日，必定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時。
到時候，我要讓人把他的腦袋割下來，給我做成酒杯。”
顧玄武臉上閃過一絲陰冷，雙腿一夾，促動馬兒上前，“兄弟們，走。”
他顧玄武出自從冊道以來，吃過很多虧，卻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此仇不報，他以後晚上，絕對睡不安穩。
“尼馬，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學曹賊。
你不知道當時曹賊就是因為笑得太歡，然後差點被趙雲、張飛、關羽搞死嗎？”
張顯宗面無表情，心中卻不爽得很。
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同時也耽擱了跑路的時間。
在這種時候，時間可就是命啊。
可是，這個道理，沒讀過幾天書，平時也不喜歡讀書的顧玄武是不會懂的。
當即，大隊人馬闖入包圍圈。
因為剛剛顧玄武停下了，現在剛剛起步，隊伍的速度，可以說降到了最低點，是最慢的時候，這也讓他們在面對前面埋伏的敵人時，失去了最後的那麼一點點優勢——速度。
若他們還有不慢的速度，倒也還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在付出一定的代價后，闖出虎頭岩，如樊籠中的鳥一般，復歸自然。
住后，運氣好，未必沒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但偏偏，顧玄武的突發心思，直接斷了這個可能。
“七爺，他們來了。”
虎頭岩，眾人摩拳擦掌，等待着“老七”的命令。
“不急，等他們完全進入了包圍圈再打。”
雖然還沒有開打，但老七已經是勝券在握，此刻笑容燦爛，嘴都合不攏。
不過，他也沒有忘乎所以，很是警慎。
近了。
越來越近了。
轉眼，顧玄武一行盡數進入包圍圈，而領頭的顧玄武，距離脫離包圍圈，卻還有一段距離。
虎頭岩周邊，突然變得靜悄悄的，連風，都停了下來，只剩下顧玄武他們急匆匆的趕路聲。
“砰.....”
老七開槍，打破了虎頭岩的平靜。
“兄弟們，給我打。
要是能將他們全殲，老子將怡春院的頭牌包下來讓你們玩個夠。”
老七大叫着，煽動人心。
怡春院的頭牌可不便宜，平時老七這個層次的軍士偶爾咬咬牙，還能玩上那麼幾晚，最底下的大頭兵，那是想都不用想。
而現在，老七給了他們希望。
玩頭牌的希望。
敵人都已經進包圍圈了，全殲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即，一群大頭兵像是吃了葯一般，發起瘋來。
“砰砰砰砰......”
子彈彷彿不要錢一般，往下面傾瀉。
這種時候，沒人用手榴彈。
不是他們手裏沒貨幣。
而是這種時候，子彈的收割能力，絕對不比手榴彈弱。
同時，還不會像手榴彈那般，搞出煙塵來遮擋視線。
“砰砰砰......”
彈雨從天而降，顧玄武首當其衝。
不過，在彈雨加身的前一刻，他突然心中一緊，用力拉住了韁繩。
“希津津.....”
坐下的馬兒猛然止步，作人立狀，直接被打成了篩子。
其身後，其他馬兒也在這剎那及時人立而起，給自家主人擋了子彈。
不過，這子彈是擋了，卻並沒有擋全，因為這子彈可不單單是來自前方，而是來自四面八方。
故而剎那間，顧玄武一行便吃了大虧，瞬間損失了兩成的人手。
而且，這還只是開口，彈雨還在繼續。
“有埋伏.....”
“快，保護團座。”
“快，快退。”。
“啊.....”
“我的腿。”
“我的手沒了。”
“別打了，我投降。”
“兄弟們，和他們拼了。”
“砰砰砰......”
虎頭岩下，悲鳴、驚呼、慘叫等各種聲音交織不斷，譜寫着一副人間慘劇。
這種慘劇，在這個時代，這片土地上，不停的上演着，不斷的消耗着這個國度自個兒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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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前朝失鹿，天下群雄群起逐之，這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往日，都很快就平定了下來，但這次不一樣。
往日，沒有外力摻和，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這次，有不少外力摻和在其中。
“團座，你沒事吧？”
因為馬兒救命的緣故，顧玄武一行人的中高層並沒有被一波帶走，甚至，都沒有死幾個，大多數都活着。
不過，從馬背上摔下來，一個個也都不好受，身上多少都帶點傷。
重傷的都有幾個。
畢竟，馬兒的重量可都不輕。
但這點損傷，和後面那些沒有什麼東西遮擋的大頭兵比起來，那就不值一提了。
到底是顧玄武一直帶着，東奔西走，風裏來雨里去的嫡系人馬，除了少數幾個二五仔外，其他的對他還是有幾分忠心的。
一反應過來，立馬就看向他們的主心骨。
顧玄武，是這支隊伍的核心。
他在，隊伍只要還沒有被打散，就不會垮。
他不在了，隊伍就算還沒有被打散，那也必定立馬分崩離析。
樹倒猢猻散，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我沒事。
快，拉我一把。”
顧玄武從馬屍下面伸出了血手。
“團座。”
張顯宗就在旁邊，立馬將其拉了出來，然後就地外旁邊的草叢中一滾。
“走。”
“撤.....”
“大家不要打了，都跟着來。”
敵人在山上，居高臨下。
他們在山下，連個掩體都沒有。
這仗，根本沒辦法打。
所以，在反應過來后，眾人不再抵抗，直接往兩旁的草叢密林中鑽。
那裏面雖然也在人家的火力打擊範圍內，但多少有些遮擋不是？
果然，一鑽入林中，傷亡率就大大減少。
虎頭岩這條路是沒辦法走了。
還好顧玄武和張顯宗都是地頭蛇，很快便想到了逃竄的方向。
然後帶着手下的殘兵敗將開始轉移。
“七爺，他們往林子裏面鑽了。”
站在官道上，那些人就是活靶子，只能任由他們收割。
但這往林子裏面一鑽就不一樣了。
樹枝遮擋視線不說，同時也遮擋子彈。
“走，跟着老子去痛打落水狗。
老子收回剛剛的話。
這戰過後，不管有沒有全殲那些雜碎，老子都掏錢將怡春院的頭牌包下來，讓你們玩個夠。”
老七對人心的揣摩已經到了他這個層次有人能夠到達的極限。
甚至，還略有超出。
此刻身先士卒，再加上“頭牌”的刺激，原本對追逐戰還有那麼幾分恐懼的手下頓時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跟着他往下沖。
不過到底隔了一段距離，又哪裏能夠追得上。
等到他們到了山下時，顧玄武他們早就跑得沒影了。
“算了。
窮冠莫追。
打掃戰場，給那些還沒死透的都給補上一槍，送他們早登極樂。
另外找一找，匪首顧玄武和張顯宗被打死沒有？
他們可都是在團座，甚至馬帥那兒掛過號的。
打死了他們，團座那兒重重有賞。”
老七招呼着。
這一戰，雖然沒有盡全功，但也收穫不少。
團座那邊還有不少佈置。
團座吃了肉，自個兒喝了頭湯，剩下的殘羹剩水，總得給其他兄弟伙留點吧？
“七爺，都找遍了，沒有找到那顧玄武和張顯宗的屍體。
兄弟們大致清點了一下，他們留下了五百多具屍體。”
有人上前彙報。
“那兩個雜碎命還挺大的嘛。”老七嘆了口氣，不過馬上又調整過來。
“不過殺敵五百也不錯了。”
這做人，最忌貪心。
他曾經在這一塊吃過大虧，現在長記性了。
顧玄武帶着兄弟伙一口氣跑出五里地，發現後面沒人追，這才鬆了口氣。
“唉，不行了，大家都坐下歇會兒。”
顧玄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
好久沒有遭過這樣的罪了。
還好他年紀不大，還算年輕，這些年也一直和兄弟們同吃同住，沒有脫離一線，不然的話，鐵定吃不消。
他可以休息，那些無官無職的大頭兵也可以休息，但那些軍官不行。
趁着這個時候，他們趕緊清點人數。
這一點，頓時心裏又涼了一截。
大頭兵只剩下四百多人。
還個個多多少少帶着傷。
“團座，我們現在只有四百多人了。”
張顯宗上前彙報，臉黑得可怕。
這些，可都是他的班底啊，現在，就這樣折在這裏了。
想着，他就感覺心疼不已。
“顯宗，不是只有四百多人了。
是還有四百多人。
想我們剛剛出來的時候，手下才多少人？
四百多人，已經不少了。”
休息了一會兒，顧玄武帶着眾從繼續趕路。
一直在林中趕路不現實，很容易被人追上。
很快，他們又上了大路。
兩個時辰后，又走到一個岔路口。
再繼續住前，很快便可以出文縣了。
顧玄武停下來，開口大笑。
“？？？”
周圍人都懵了。
你這又是笑什麼？
想到剛剛這傢伙一笑，就笑出了伏兵。
眾人都頭皮發麻，警惕的看向四周。
這周圍，不會也有人埋伏吧？
如果真有，那他們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還好，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
痛快的笑了一場。
笑得喘不過氣了。
顧玄武才停下。
不過這次。
卻沒有捧艮。
因為，那兩個應聲蟲，沒能跟過來。
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