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刑警隊長的妙算(2)
蘇捷同志:
寄上由你的詩作配樂朗誦的錄音磁帶。***你的詩寫得很好,然而我的朗誦恐怕難使你滿意,希望你能多提寶貴意見。
吳瓊娜
信寫的一本正經,看不出有別的什麼浪漫企圖。蘇捷把錄音放了兩遍,側耳細聽,他的心隨著錄音機里女人抑揚頓挫的聲音,忽悠悠地亂跳。一拙劣的詩,經她那麼一朗誦,還真夠味的,這件事攪得他心潮澎湃,一宿沒睡安穩。半夜爬起來,給那位名叫吳瓊娜的寫了封感謝信。這是理所當然的,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姑娘替自已瞎忙乎。
吳瓊娜同志:
你的朗誦,我認真聽了兩遍,激動之難以狀。你的朗誦使我的詩增色不少。我很滿意,並謹表我誠摯的謝意!
蘇捷
於是,在暮春一個寧靜的不能再寧靜的夜晚,他宿舍的門理所當然地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就是那個吳瓊娜。她光彩照人,應就跟她在舞台上一樣,頓使蘇捷的單人宿舍蓬蓽生輝,春意盎然。
“我叫吳瓊娜,市話劇團的演員,”她操練着舞台上的標準音。“你就是詩人蘇捷吧。”
她張嘴寇他的詩人,不禁手忙腳亂了。
沒等他認可,她就滔滔不絕地說開了。說他這地方如何如何難找,又如何山重水複無路,她是怎樣費盡周折,曲里拐彎地來到他這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還不等他說話,她老熟人相識似地直通通地問:“你們局裏沒給你房子?”
“沒有。”他老老實實地交待。
“看來你不是什麼官兒,就跟我一樣寒酸。”
蘇捷梗了梗,終究沒敢報出他刑警隊長的頭,屈尊宿俯就,跟她小演員平起平坐。蘇捷很知足,他知道這個城市裏有許多大男大女們結婚連房子還撈不到,只有逢到星期日,才夫妻相約去旅館裏包個房間,過過性生活。
眨眼間,瓊娜把蘇捷這間又矮又窄的小屋的各個角落巡視了一遍,這房子跟老城區所有普通民房一個模樣,像個封閉的大柴盒。
“看得出,”瓊娜逡巡不已眼睛終於回到蘇捷臉上,“你還是個快樂的單身漢。”
蘇捷沒敢否認,笑了笑,顯得很拘謹。
“跟我一樣,“她好象總愛拿他跟她比,”噯,你怎麼傻站着,坐呀!”
蘇捷扯過一把硬凳,乖乖坐下。
“你說我朗誦得好,不是恭維吧。那是你沒有聽過好的。沒聽說外國有個作家,念菜單就讓人感動得流淚,我可沒那本事,我只會讓人流口水。”還是不等蘇捷說話,她又問:“看過我演的戲嗎?”
“沒有。”
“我碰上個戲盲。”她搬出她的理論,“寫詩怎麼可以不看戲呢!”
蘇捷仍是笑笑。
“你也說話么,別讓我一人唱獨角戲。”
“我說什麼呢?”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唄。說說你的詩也行。”
蘇捷啞口無。
“你一點不象寫詩的,怎麼沒點激。”
“寫詩不光需要激,它還需要冷靜。”
“這話還有點水準。”瓊娜不無揶揄地說,“好啦,我還有別的事,咱們以後再聊。”
她從兜里捏出兩張戲票,放到他桌上。
“這是今晚的話劇票,我在這出戲裏扮演一個無聊的配角,歡迎你光臨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