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 不需要相信
溫百草聽到坦誠二字,神情不禁變得複雜,“商人做生意會講究誠信,但誠信太過,卻會讓自己萬劫不復。”
“你真的是個商人嗎?”聽他語氣飽含悲涼,仿若成為商人是無奈之舉,亦是求生之舉,陳昌黎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溫百草無奈嘆息:“我就這麼不像個商人嗎?”
聞聽這份反問,陳昌黎目光鎖住溫百草,語氣難得冷硬:“若是之前我不會有疑惑,可當你提到太子后,我疑惑濃郁,若沒人解惑,我便認定你的身份有異。”
溫百草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你就不怕自己猜測有誤嗎?要知道八皇子此刻很信任我。”
“那又如何?”陳昌黎神色平靜,宛若溫百草做出算計,他不僅能應對,還能讓八皇子站在他這一邊。
他的這份自信令溫百草面露遲疑,過了一會兒方說:“或許是因為恨吧,所以看到你歷經這麼多事,還安然無恙,我這心裏就不太平衡。”
“我想讓你落到跟我一樣的境地,也想讓你遭受跟我一樣的痛苦,可你不是我,如今的局勢也不比當年,你終究無法變成我。”
“人常說過往如雲煙,能徹底忘記的話,人這一生會快樂許多,我本該如此,可全族的死亡如同夢魘,時時刻刻都落在我的眼裏,讓我無法忘懷。”
“或許是因為心中仇恨過於濃郁,我一看到你就無法用平常心對待。”
溫百草在棗陽縣的時候就認出了陳昌黎,當時他的第一個念頭變得跟自己一樣卑鄙又扭曲。
懷着這樣的心思,他特意泄露他的蹤跡,讓八皇子去抓他,之後再出現在他的面前,用言語試探他的底線。
然而和他交流這麼一番,溫百草卻覺得自己的想法有誤,只因陳昌黎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世家大族的奢華。
他是年近三十多歲,才知道自己有可能出身侯府,而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兒孫滿堂。
境遇不同,就算天塌了下來,陳昌黎也不會像他這麼癲狂,相反他跟自己相比還有一條退路,那就是舍下一切榮華富貴,前去偏僻村子當村夫。
“哈哈,是我着相了,畢竟你的遭遇跟我不同,就算你跟我經歷了一樣的事,你也有退路。”
溫百草着重強調最後幾個字,然後一臉感慨地看着陳昌黎。
這張有些熟悉的臉,讓他想到了一個人,也讓他起了算計之心。
“你恨誰?老皇帝還是皇后?”陳昌黎被溫百草的眼神盯着,心裏隱約有了個猜測。
“我的家人經歷了明德太子案。”溫百草沉默一會,便開口道。
陳昌黎的心裏雖然有猜測,卻沒往這上面想。
如今聽溫百草說起,他的心不由狂跳,面色卻緊繃著,不讓溫百草瞧出異樣來。
“這世上像你這樣的人有不少吧,你們聯合起來要復仇,可皇帝已死,你們的仇算是……”
溫百草冷着聲音打斷陳昌黎:“皇帝是死了,可皇后還活着呢,老皇帝的孩子也活得好好的。”
“他們現在還佔據城池,試圖奪得天下,登基為帝。”
“他們這般自信,還敢做敢計劃,不就是覺得自己是皇家血脈嗎?可老皇帝血統不正,他們也是如此,怎麼就敢有這樣的想法?還不是老皇帝夫婦縱容的。”
“哈哈,老皇帝夫婦在打什麼主意?我盯着他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
幽幽地把話說到這裏,溫百草眼神古怪地盯着陳昌黎,像是在看着一個獵物,恨不得將他吞吃入腹。
陳昌黎沒想到他的眼神轉變這麼快,心緒不禁有些起伏,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只想傾聽故事,然後根據故事的內容,弄清楚溫百草為何要算計自己。
溫百草似察覺到他的心思,眼神不由暗了暗,口中卻說:“老皇帝和皇后的幾個兒子確實死了,還是他們夫婦主動放棄的,其目的是為了鞏固皇權,剷除明德太子的餘孽。”
“但他們有一個孫子,只比太子大一歲,而太子之所以會出生,也是因為他們夫婦想要為這個孩子鋪路。”
陳昌黎聽到皇帝皇后還有個孫子,臉都綠了。
“你怎麼知道的?”躲在房間裏暗中偷聽兩人談話的蔣軒和萬淑芳。
他們也被這句話給劈到了,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從房裏出來,滿是驚疑不止地盯着溫百草。
溫百草頗為得意:“為了報仇,我可是做了不少準備,雖說皇帝夫婦大權在落後,我沒辦法報仇雪恨,但我卻可以藏在暗處盯着他們夫婦,自然就將他們夫婦的事查的一清二楚。”
語氣得意地說到這,溫百草想一想又說:“這對夫婦是想長生不老,所以他們不準備把皇位傳給孫子。”
“哪裏想到長生不老葯沒得到,老皇帝還死了,假死的皇后氣瘋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收縮勢力,準備扶持孫子上位。”
“我是察覺到了這一點,這才大肆搜刮藥材,試圖藉助幾個皇子的內鬥,讓皇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昌黎毫不猶豫道:“你針對我,恐怕也是想要讓皇后盯上我身上的鳳凰蠱吧。”
聽得此話,萬淑芳壓下心中的震驚,一臉警惕地盯着溫百草,“皇后和老皇帝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德妃作為跟有仇的人都不知道這事,你怎麼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蔣軒一聽此話,心不由一跳,“萬淑芳說得對,德妃可是跟安晴長公主有勾連,兩人的背後是新天會和徒遠洲。”
“連德妃都不知道這事,你一個受到明德太子案牽連的人怎麼就有能耐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該不會打着效忠皇帝皇后的名義,然後在私底下搜查他們做的事吧。”
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蔣軒看着溫百草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萬淑芳沉默片刻就說:“你這人心有算計,且言談舉止都有些微妙,我和陳昌黎可不敢信你。”
“我不需要你們相信。”溫百草毫不客氣道。
萬淑芳被他的話一堵,只覺滿頭黑線,“既然不需要我們的信任,那你為何要說出這樣的事情?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隨後被皇后算計,該讓你滿意才是呀。”
蔣軒深以為然:“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卻不願承認自己的心思,溫百草,你該不會是只想利用我們,不願意我們知曉太多真相,破壞了你的算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