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外衣(3)

3.外衣(3)

張桂良順勢轉過來了,她說:“看啥看,又不是沒見過,都看過一百遍了。***”她朝被窩兒里低着頭,只露一蓬烏黑的頭,下面的身子也向後瓦着。

劉德玉說:“別說一百遍,一萬遍一輩子我也看不夠。”

“誰也不是讓你當畫兒看的!”

“我妻子長得像畫兒嘛,我就要當畫兒來欣賞,這沒辦法。”他把張桂良摟得又緊一些,緊得張桂良的額頭挨着他的側胸,“哎呀,我太幸福了!張桂良,你想像不到我多麼愛你。因為太愛你了,我才捨不得……怎麼說呢,我歷來主張尊重女性,尊重女性的意志,不論任何事,未徵得你的同意之前,我絕不會單方面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你,決不幹違背你意志的事。意志你懂嗎?”

“俺啥也不懂,就你懂。”張桂良把劉德玉推了一下,脫離了他的懷抱,口氣甚為不滿,“說說說,老說啥說,少說幾句,人家也不會把你當啞巴。”

別看張桂良人不大,她的手卻很硬扎,手勁也不小,她的手推在劉德玉的軟肋上,差點把劉德玉推出了被窩兒。劉德玉何曾受過這種粗暴待遇,他惱意頓生,很想跳將起來,狠狠教訓這個桀驁不馴的張氏女人一頓,殺殺她的野性,讓她知道一點做人妻的道理。他鎖緊眉頭想了想,還是把火氣壓制住了,只喃喃地說:“真是少教養,我們之間簡直沒法兒交流。”

劉德玉回到城裏,同事們問他新娘子味道如何,起初他避而不談,說還不是那麼回事。後來無人問他對新婚的感受,他倒禁不住透出一些實,說他和張桂良在一個床上睡了三夜,兩個人連內衣都沒脫。一間宿舍住三個人,其他兩個同事聽了他的話都有些吃驚,說怎麼搞的,不可能吧。他認為這是正常現象,鄉下的女孩子害羞唄,封建唄。兩個同事還是為他感到遺憾,說一個熟瓜在手邊摸了三天,不聞是香的,聞着是甜的,竟沒有弄開嘗嘗鮮,急也能把人急死。

其中一個朱同事是結過婚的,積有一些夫妻生活的經驗,說鄉下女孩子哪有不封建的,既然娶到床上,封不封就由不得她,你百樣生法也得讓她脫下衣服,千方百計得開她的封,第一夜就要來個短兵相接,刺刀見紅。

劉德玉哈哈笑了,他指出同事的話是強盜邏輯,是牛不喝水強按頭,又不是上戰場,怎麼連打仗的術語都出來了。

朱同事要他不要笑,說他真正軍人的不是,戰術的不懂,婚床初上,夫妻對壘,不是打仗,勝似打仗,偵察,誘敵,試探,摸營,強攻,趁其不備,出其不意,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等等,恐怕都用得上。反正不能那樣雅緻,那樣溫良恭儉讓。他還詳細談了自己的體驗。一開始他百般哄騙新婚的妻子,說淺嘗輒止,沒關係的。一嘗到甜頭,他便失了自製,猛然間來了個長驅直入。第一次妻子對他又推又罵,數次過後,妻子就變得嬉皮笑臉,一上床就迫不及待,把原本屬於他的武器據為已有。朱同事看過張桂良的照片。他勸劉德玉在班上應付幾天趕快回去吧,家裏放着那麼一位美麗的小娘子,還原封沒動,做了新郎的人卻在這裏天天背硬床板,又是何苦。

劉德玉一點也不着急,他說他就是要等待,就是要考驗一下自己的耐心。一切如常。上班他在辦公室里坐着。開飯時間到了,他拿上兩根筷子一隻碗,到食堂排隊買飯。在宿舍里,別人談論女人,他一般也不多插。因為張桂良不識字,他不指望張桂良來信,也不給張桂良寫信。結婚沒給他的生活留下任何標誌,他把結婚的事像是淡忘了。有女同事跟他開玩笑:“聽說你愛人長得特別美,什麼時候帶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呀!”劉德玉似乎這才記起自己是做了丈夫的人,應對有些遲拍,說可以。又說美什麼,一般化。時間過了兩個多月,直到元旦放假,又加上一個星期天,劉德玉才回家去了。

山裡落了一層薄雪,雪像是絨質的,落在地上有些收縮,地皮還不曾蓋嚴。田裏是白中露黑,瓦上是黑中積白,到處都是黑白世界。山村空氣純凈,還是一個清涼世界。劉德玉想起一兩句古詩,還有保留在印象中的一些早期山地攝影作品,心裏有些感動。進了院子,見張桂良正掃門前雪,他招呼道:“張桂良,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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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妞放羊(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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