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假期
長安的天越來越熱。
顏白在兵部上了一個月的“班”后終於迎來了自己上班以來的第一個假期。
太陽落山散的衙,等長安燈火亮起……
顏白已經到了仙游。
澡洗了,人已經在橋頭準備納涼了。
燃燒艾草的刺激味道熏走了蚊子,也熏的顏白眼眶紅紅的。
絲瓜的種子已經發芽了。
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它們已經長很高了。
它們開始在試探的找可以用來借力攀爬的植物了。
幾個嫂嫂又有的忙了,它們砍細竹,開始做瓜架。
原來的蛇瓜失寵了,絲瓜成了幾位嫂嫂的新寵。
今年莊子裏面的蛇瓜大豐收,已經往書院送了好幾筐,往後會更多。
這是一個新鮮的菜,學子頭一次吃都說好吃。
並希望以後能天天吃。
顏白覺得他們的願望一定能實現。
等到明年,等大批的種子分散下去,整個仙游都會種上。
他們一定會後悔。
蛇瓜是新鮮的作物,等到這股子新鮮勁過去了。
那學子的感受就會和現在對冬瓜的深痛惡絕一樣。
太難吃了!
他們會吃到吐。
現在冬瓜收穫的季節已經到了。
這個菜他們要一直吃到十一月。
如今家家戶戶都在曬冬瓜干,然後一袋子一袋子的掛在房樑上。
在接下來的三四個月裏,孩子們每頓飯里都會有冬瓜。
最恐怖的是秋季種植的冬瓜也快要開始了。
到時候地窖里全是冬瓜。
別說書院學子了,顏白都怕,兵部伙食里也頓頓有它。
去東市西市門口吃,也是隨處可見。
花生的種子是稀罕物裏面的稀罕物。
顏白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這花生種子要是沒出芽,自己也不活了。
裴茹害怕顏白說這樣的話。
大郎都不活了,自己活着還有個什麼勁。
但一想到孩子還沒長大,裴茹覺得還是得好好地活着。
要死,那也得等到顏韻有了孩子再說。
三十二粒種子,裴茹準備了三十二個大花盆。
每一個大花盆裏面種一個種子。
布隆親自照看,成了護花使者。
早晨太陽升起搬到院子裏,吸收天地精華。
等到中午的溫度高了起來,布隆又把它們搬回到屋檐下。
傍晚時候再搬出來,天黑的時候再搬回。
裴茹還準備用漁網把這些花盆都蓋住的。
但因為家裏貓多,晚上那些鳥雀不敢來,想想也就算了。
此時的花生只露出了一個頭,翠綠翠綠的。
還有幾盆沒有動靜,讓人着急。
顏白回來的時候不止一次的忍不住想拔出來看看。
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長安皇城裏面的李厥已經收拾好東西了,自明日起他就要跟着顏白一起學習了。
考慮到這是第一次跟顏白學習。
他一直在思量着要準備些什麼禮物好!
“母妃,你說孩兒準備些什麼好呢?”
太子妃蘇氏抬起頭,想了想笑道:
“也就三日,母妃的意思是你不用來回跑,等郡公休沐完回來,你再去找他。”
“那怎麼成,孩兒這樣就顯得不夠真誠了!”
蘇氏笑了笑,他知道兒子是不願意待在宮裏。
他嫌宮裏太憋屈,過於安靜,他嫌在這裏看不到十一。
當娘的哪會不知兒子心裏想些什麼。
“用心準備什麼都是好的,你若是沒有主見,可以問問你阿耶。
他和顏郡公關係最好了,他一定知道顏郡公的喜好。”
李厥搖了搖頭:“父親如今忙,不能因為這點事就去打擾他。
算了吧,我去內庫監看看,我去挑本書!”
李厥興緻勃勃的走了。
他恨不得今晚就出發,這宮裏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夜裏熱的人睡不着。
還是仙游好,白日雖然也熱,但太陽一落就涼快了。
李厥在宮城裏騎馬去了后內庫監。
宮裏無秘密,李厥前腳剛到內庫監,李二這邊就收到了信。
不光收到了信,還清楚的知道李厥在裏面拿了什麼。
“太孫就取了兩件?”
“回陛下,是的,一本古書,一枚鳳簪!”
李二看着李承乾,好像在說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李承乾低着頭不吭聲。
拿書沒有多大問題,雖說是孤本。
但皇室不缺這一個孤本。
但拿鳳簪就顯得荒唐了,皇家專用器物。
沒有在禮部備案,就算送人了,別人也不能戴,僭越之舉為大不敬。
長孫皇后見太子李承乾在裝傻,笑道:
“僭越之舉,遂見其心,簪子本就是死物,擬一道旨意,就說皇后我喜歡十一,感謝她去年對老婦我的照拂,賞她了!”
李承乾不傻了,笑着跑到長孫身後,輕輕地給長孫皇后捶打着肩膀。
長孫皇后輕輕地剜了李承乾一眼。
“你啊,養了個好兒子!”
李二瞥了李承乾一眼,沒好氣道:
“天氣炎熱,今年避暑朕就不去玉華宮了,太子你明早安排一下,朕準備去仙游寺小住,讓他們準備吧!”
“父皇,可是玄奘邀請的?”
李二點了點頭:“去看看吧,佛門這些年也算不錯。
既然是玄奘之邀,想必是對以後的佛門有個安排,朕要去聽聽。”
李承乾點了點:“孩兒馬上就去準備!”
“不着急!”
李二白擺擺手道:“我不在長安的日子裏你要把國事認認真真的處理。
我安排了你的舅父來幫你,不決之事要去問他,可明白?”
“孩兒明白!”
李二滿意地點點頭:
“出行不用大張旗鼓,靜靜的去,靜靜的回。
書院清靜之地,為了清靜顏白這小子把河邊那些宅子全部騰空!”
“真要是地動山搖,朕耳根子又不得清凈。
算了吧,找些個親近人送朕到黑河,剩下的路朕自己走!”
“父皇,聖人言君子不立危牆,兒臣不贊成!”
李二扭頭看着李承乾輕輕笑道:
“仙游有學子近萬人,百姓近萬人。
只要你這個太子沒有讓我這個老頭子退位的心思,賊人哪敢造次?”
李承乾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兒臣不敢!”
李二笑了笑:“你看你此刻的這個樣子,趕緊滾起來。
我也就是做個比喻而已,惶恐的樣子給誰看!”
李承乾爬起身,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的那一刻,他的腿都是軟的。
“父皇母后早些休息,兒臣這就是去準備出行事宜!”
“去吧!”
走出大殿,李承乾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濕透了。
帝心難測不難測李承乾不懂,他只知道父皇是在敲打他。
心中的鬱悶無法說,說了旁人也聽不懂。
彷徨着走到東宮,李承乾揮散左右,坐在門檻上。
看着夜空喃喃道:“墨色,來看看我吧,你已經快十年都沒踏進東宮一步了!”
李承乾揪着自己的鬍鬚,用自己才可以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太子有,二十一年的太子,少有。
年少時候怕別人搶,現在只恨自己為什麼是老大,為什麼我不是李恪呢?!”
河間郡王府,李崇義沒了弔兒郎當的樣子,挎着刀端坐在那裏。
李晦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大兄。
不解他半夜發什麼病。
“慧炬,這次你我官職未動,我想今後也不會動了,大兄怕再也拿不回屬於我們自己的“趙”字勛稱了!”
李晦抬起頭:“大兄你……”
“我算過了,大唐今後無戰事,若想立功只能往西域走,西突厥蠢蠢欲動,我準備去西域了,這個家靠你了!”
李晦站起身,嘴張了又張。
李崇義笑了笑:“猜猜我為什麼這麼做?
其實你的魚竿我沒扔,其實我去平康坊什麼都沒做,魚竿我還給你留着,就在老宅的房樑上,我抹了油!”
李崇義深吸了一口氣,轉頭邪魅一笑:“我可以當傀儡當紈絝,但你不能,今後這個家靠你了!”
“大兄!”
李崇義抬起頭,看着天邊的月牙,喃喃道:
“河間郡王不屬於咱們家,“趙”也不屬於長孫家,咱們家是“趙”,這是祖宗拼來的,我要拿回來。”
“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