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師父沒變
回到家的顏白和大肥一起吃飯。
大肥吃了一大盆,顏白吃了好幾碗飯。
兩人還喝了一壺米酒,大肥酒力不行,喝點米酒就想睡覺。
裴茹見顏白能吃能喝終於放下了心。
跑到書房,在一處暗格里拿出一大兜子糖,她喜滋滋的全給了大肥和布隆。
這是裴茹最大方的一次。
這些糖都是被她藏起來的。
她怕孩子吃壞了牙齒,隔三差五會拿出來一點作為獎勵,之所以擱在顏白的書房。
因為顏白的書房家裏人不敢進。
顏韻會來,但顏韻不愛吃甜食,也就偶爾吃一兩個。
不像幾個小的,見了糖就走不動道,當飯吃。
再多糖到了他們手裏也過不了夜。
罪魁禍首就是裴家的裴宣機。
老人家愛孩子,隔三差五的買,買完了之後就讓書院採購菜蔬的車隊捎帶到仙游。
燈光下,顏白在細細地拆解着那三團土疙瘩。
拿着毛刷,一邊刷,一邊細細地檢查,刷一下,吹一下。
搞得屋裏灰撲撲的。
第一個草木灰泥團裏面都是絲瓜的種子,有三十多粒。
三十多粒裏面有的已經乾癟,心疼的顏白直嘆氣。
等開始拆解第二個草木灰的疙瘩的時候裴茹主動來搭把手。
顏白知道花生的特性,生怕掰開的時候把花生米也掰成了兩半。
兩人格外的小心。
燈光下夫妻二人也不說話,簌簌的刷着泥疙瘩,享受難得的溫情。
用了好長的時間,才終於把這一團泥疙瘩分解成了灰!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噔噔的敲門聲突然響起,顏白煩躁的吐了一口氣。
數了半天,白數了。
裴茹打開了門,二囡和裴行儉一起來了。
二囡進門后豪氣的圍着顏白轉了一圈:
“我就說那個李淳風在胡說八道,說什麼師父有了一雙跟玄奘那般嚇人的眼睛,師父沒變,還跟以前一樣!”
顏白沒好氣道:“坐月子胡亂跑!”
見師父惱怒的瞪着自己,二囡笑了笑:
“我身子骨好,如今天氣暖,太陽能曬,就不能出來走走?”
顏白不想搭理二囡,低着頭繼續數:
“一五,一十,十五,十六……”
這一次顏白數清楚了,一共是二十一粒花生米,保護的都很好。
雖有大有小,但每一顆都很飽滿。
雖然和記憶里的花生米相比小了很多,但顏白確信它就是的。
可顏白不懂,這玩意怎麼會出現在印度?
它不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發現的么?
“種子?”
“嗯!”
“是哪個?”
“花生!”
裴行儉和二囡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兩人自發的搬來了軟墊,趴在案桌上細細的打量。
實在不敢相信這東西就是師父夢寐以求的小東西。
為了這東西,師父已經開出了萬金的價格。
這些年往來西域的商隊無不幻想着能拿到顏白許諾的種子。
一下子成為人人羨慕的富家翁。
十多年過去了,沒有一個人拿到。
這事到現在變成了一個笑話,都說顏白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真的能榨油么師父?”
“真的能吃么?要不我試一下?”
顏白不客氣的打了裴行儉伸出來的狗爪子。
說實話顏白心裏也沒底,也不知道這些種子能不能活。
顏白很害怕空歡喜一場。
“吃吃,就記得吃,正好你們來了,也別閑着了,來,幫我把第三個泥團拆開,看看這裏面是什麼種子。”
第三個泥團剛拆開,二囡就沒了興趣。
顏白心裏也嘆了口氣。
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事有不滿,月有陰晴圓缺了。
第三個泥團裏面有種子。
是菠薐菜的種子。
還多,幾百粒。
如今長安的菠薐菜價格便宜,不光長安,洛陽等地也開始種植了。
雖不說走進千家萬戶,但也差不多了。
李元嘉來了。
他見二囡和裴行儉已經來了,心裏愧疚的不行。
弟子三人中,他是最後知道師父在山上躺了一天的人。
其實不怪他,他的性子比較怪。
一旦要做事的時候就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什麼事情做完,或者是什麼時候餓的扛不住了他才會出門。
顏白躺在山上的時候,他正在畫圖,等他餓了出來找吃的時候才知道了這件事。
知道了立刻就跑了過來。
手上的墨汁都沒洗。
“洗手!”
師徒四人一起洗手,一盆乾淨的水洗的烏漆麻黑。
李元嘉來的晚,總是忍不住偷偷的看,都說師父破心障,怎麼看不到哪裏變樣了。
“師父,玄奘回來時候也給我了一袋種子,好多都沒活,就那個什麼瓜活了,別提了,嚇死人!”長這樣,南方多,北方少裴茹聞言莞爾,玄奘帶來的那些種子長得瓜的確嚇人。
彎彎曲曲掛在那裏像個菜花蛇一樣,還帶着一股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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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此物的人第一次去菜園子裏會被嚇得渾身一哆嗦。
裴茹害怕,直接種到屋后的菜園子裏。
不好過產量挺好,小門小戶的如果種上幾株,種一次能吃大半年。
去年的種子裴茹都留着,莊子裏家家戶戶都分了一顆。
明年會更多。
“師父這種子是玄奘帶回來的么?”
顏白想着玄奘的那句話,什麼完成了故人之託,那就是佛教所言的緣起緣滅唄。
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跟他沒關係了,是他帶回來的,但是屬於我了!”
二囡笑了笑:“不沾因果咯?”
顏白覺的好笑:“你也看佛書?”
“閑着無聊看了一些,有的不錯,但有的就是一般般。
可取之處蠻多,學問研究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顏白讚許地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倆回去看娃,元嘉陪我走走,今晚吃的有點多,消消食,不然夜裏睡不着。”
裴行儉和二囡走了。
夜色里,李元嘉悄聲道:“師父有事要單獨交代?”
“明早陪我進宮一趟!”
“啊?我才回來,這才幾日又要去,我害怕我皇兄!”
顏白無奈道:“那你別去了,你還是去平康坊吧!”
“算了,我還是跟師父一起進宮吧!”
顏白無奈道:“我沒開玩笑,你去平康坊,把老鴇子聚在一起,問她們願不願意把錢拿出來修整河道。”
李元嘉嘟囔道:“何必找她們!”
“他們有錢!”
“哦,我讓趙王李福去!”
顏白徹底無語:“你能不能別欺負老實人啊!”
“老實人也總不能跟着徒兒我啊,他要長大,需要獨當一面,剛好磨鍊一下臉皮!”
顏白無語:“你別搞砸了!”
“不會的,不會的,這孩子老實!”
師徒二人在夜色里越走越遠。
李淳風有些急躁的看着自己師父和師伯,都閉目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在想?
佛門開始進書院講課了。
來人還是地位僅次於譯主神泰和尚,玄奘最聰慧的弟子之一,怎麼就不急呢。
“唉!”
“嘆什麼氣,火不是還沒有燒到眉毛么?”
“師父和師伯都不着急么?”
袁天罡眯着眼,搖着腦袋道:
“清靜無為,順其自然,着什麼急,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各家各派恨不得弟子門生無數,結果如何呢?”
袁守城笑道:“我們道家就無為倆字。
李淳風你猜怎麼著,我們愣佔了一席之地,他們都去哪裏了?
到現在也就儒釋道而已!”
“非也,非也,是道儒釋!”
“是極,是極……”
李淳風煩躁的站起身,推門而出:
“明日我不去上課了,你們換個人,總不能逮着我一個人使喚啊!”
“淳風,淳風……”
“淳風,你要走,那什麼勞什子望遠鏡我就換個人去搞了啊!”
“唉!”
李淳風又跑了回來:“在玄奘的指點下,墨色破心障了,這是大功德,為什麼你倆怎麼就不在乎呢?”
一語落下,三人突然不說話了。
過了許久,袁天罡才開口道:“書院需要鎮壓邪祟,李淳風,你明日把文帝贈予我的那把劍拿去,立在微言樓上!”
“能行么?”
袁天罡撫着長須,想着顏白的性子,自信道:
“我算過了,絕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