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換婚
幾日後，談菀兮正在意荷院同葉氏下棋，她的心情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上許多，似乎已經徹底想開了。
“夫人，蕭家夫人求見。”
聞言，談菀兮與葉氏皆是一愣。
葉氏微微挑眉，“她來做什麼？”
“說是來商量退婚一事的。”
葉氏轉頭去看談菀兮，見她面上沒什麼變化，便道：“請進來吧。”
沒一會兒，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便被引了進來，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的裝潢，心中對這樁婚事越發滿意。
吳氏剛踏過門檻，就看見葉氏坐在太師椅上，面容雍容華貴，頭上帶着的翡翠簪子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而一旁站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氣質清冷出塵，雖被面紗覆著看不清面容，但單看那雙秋水般瀲灧的眸子，便知曉是個大美人了。
吳氏心中的滿意更濃烈了，一進屋便大大咧咧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笑容滿面地看着談菀兮道：“這位就是談小姐了吧。”
葉氏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對於她如此無禮的行徑十分不滿。
但吳氏半分沒意識到，竟然還走上前去，在談菀兮跟前細細打量着她，嘴上不由讚歎道：“膚若凝脂，親家母可是將我們兮兒養的十分好呢。”說著，她就要上前去拉談菀兮的手。
談菀兮還沒來得及反應，葉氏的臉就先沉了下來，手輕輕打在桌面，低聲喝道：“蕭夫人！”
吳氏被嚇了一跳，手不免一抖，訕訕地抬頭去看葉氏，“親家母……”
“蕭夫人甚言，且不說我們兩家已是要退婚了，便說我是兮兒的舅母，你這稱呼便也是不對的。”葉氏的臉色陰沉沉的，半分面子也不打算給。
吳氏眸底閃過一絲狠厲，但她面上依舊裝得純良，道：“古夫人這說的是什麼話兒，我們兩家這不是還沒退婚嘛。再說了，你從小將兮兒養大的，想來她也是將你當做母親來看待的，這樣一來，這般稱呼也未嘗不可。”
葉氏微微眯起眸子，寒聲問：“你今日來不是來商議退婚一事的？”
吳氏勾唇笑了笑，重新坐回位置上，輕唉了一聲，才道：“談小姐既然看不上我們家大公子，這不我們家還有二公子嘛。總之我們蕭家是不會答應退婚的，但新郎可以換人。”
葉氏被她這無恥的話語給氣到了，冷冷一笑，“你以為你們家不肯，這婚事我們便退不了了？”
“當年我們家上門提親之時，你們家國公爺可是親口應允的婚事。倘若你們單方面悔婚，我們蕭家也不怕將此事鬧大，看到時候是談小姐的損失大還是我們蕭家的損失大。”說著，她微微勾着尾指將桌上的茶杯捏了起來，矯揉造作地聞了一聞，才將茶杯的茶水一飲而盡，又看向一旁候着的丫鬟，直接吩咐道：“再給我倒杯茶。”
那丫鬟站着不動，吳氏的眉毛即刻立了起來，罵道：“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你們禮國公府連杯茶都喝不起了？”
葉氏緊緊捏着帕子，明顯被她這無恥的行徑氣得不輕，但還是微微抬了下眼，那丫鬟才慢悠悠地繼續給她斟了茶。
吳氏接過那一杯滿滿的茶，臉色才又稍稍恢復了些，哼聲道：“這麼滿還差不多，像剛才那一點夠誰喝，不然說出去禮國公府連招待客人的茶葉都沒有，那得多寒酸。”
此時葉氏已然後悔將這女人放了進來，但事已至此，也絕無退路了，她冷着臉正要開口，便被談菀兮阻止了。
葉氏狐疑地轉頭看向談菀兮，便見她輕輕搖頭，隨即談菀兮又看向吳氏，道：“蕭夫人，退婚一事蕭家既不願意便也作罷，我與蕭大公子的婚事照常……”
只是還沒等談菀兮說完話，吳氏便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杯的茶湯因為這一舉動，微微蕩漾出來不少，濺落在了桌面上。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談菀兮，高聲道：“談小姐剛才是沒聽見嗎？你們既然提出了退婚，那便是不滿意我們家汀曄，我們蕭家仁善，願意讓你嫁給我們宕兒，可還要我在重複一遍？”
葉氏此番算是知曉她今日來的目的了，原是想讓自己的親兒子攀上國公府的。
吳氏只當看不見葉氏臉上的陰霾，繼續道：“我們汀曄今日已經回去取庚帖了，待回來就可以解除與談小姐的婚事，但我們蕭古兩家依舊可以結為親家。只是不知到時候國公夫人打算出多少嫁妝？”
談菀兮直接打斷她的話，“蕭夫人應當是誤會了，這婚約並非是蕭家和古家的婚約，而是蕭家和我談菀兮一人的婚約。談家與國公府雖是親家，但沒有道理為我一個外甥女的婚事準備嫁妝。”
“你什麼意思？”吳氏的臉突然冷了下來，她可是清楚地瞧見古旖諾出嫁時，那嫁妝可是極其豐富的。
談菀兮垂眸看到她神情的不悅，笑了笑，解釋道：“意思就是國公府不會為我這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孤女準備嫁妝，而且我嫁過去之後便與國公府沒有干係了。”
吳氏徹底沉默了下來，她從前便是聽說談菀兮深受國公夫妻的疼愛，才想要攀上這門親事的，如果什麼都得不到，那她兒子娶談菀兮這個女人回去有什麼用，留着當花瓶嗎？
看她默了下來，葉氏頓時冷笑漣漣，“蕭夫人如若無事，便回去吧。”
吳氏的眼珠子不停地在談菀兮和葉氏之間轉動，最後還是不放心，探詢地看向葉氏，問道：“你們國公府當真不為她準備嫁妝？”
葉氏嗤笑了一聲，反問道：“像蕭夫人如此心善之人，才會為你丈夫妹妹的女兒準備嫁妝吧。”
吳氏被這話懟得噎住了，但想想也是，即便是自己的女兒，那也是潑出去的水了，準備了嫁妝也不過是白白便宜了別人，更何況還不是自己的女兒。不過這樣父母雙亡，毫無作用的女子嫁給蕭汀曄，自家兒子再找一個家世更好一點的，何愁壓不過他？
吳氏思緒飛快轉動，突然笑了出來，“國公夫人見諒，我方才也不過是個玩笑話，婚事已訂，哪能說該就該的，自然一切照常的。”
“哦？蕭夫人說的一切照舊是何意？”葉氏面對如此無恥之人依舊扯着得體的笑意，只是皮笑肉不笑。
“方才談姑娘可是說了，要和我們蕭家的婚事照常進行，莫不是又是騙人的？”
“自然照常。”
“那就好，等談姑娘過了及笄后，我再來同夫人商討婚期之事。”說罷，她就要告辭，但臨走前還非得讓葉氏給她裝上些茶葉帶走。
葉氏實在受不住她如此不要臉，便只好擺了擺手讓侍女去給她拿。
吳氏離去后，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葉氏這才轉頭看向談菀兮，眸子中帶着愧疚，“兮兒怪我和你舅舅眼拙，識人不清，給你找了這麼一樁不靠譜的婚事兒。”
“舅母不必憂心，我嫁得是蕭汀曄，而不是蕭家。那日他能出手救了我，想來也不算太差。”
葉氏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又道：“嫁妝我都給你備着，除了我和你舅舅的那一份，還有你爹娘也給你備的那一份。”她特意解釋這麼一遭，就是怕談菀兮會相信她剛才的那番話。
談菀兮心中微暖，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