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知
“在吵什麼？”一聲過後，楊一依還未等人反應過來，便指着從屋中出來的葉氏罵道：“是你讓人不給我發月例的？”
葉氏微微皺眉，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便是楊姨娘的妹妹？”
“如假包換。”她看了葉氏一眼，眼中的得意直白的顯露出來。
謝嬤嬤命人進屋抬了兩把椅子出來，就擺在門口，葉氏同談菀兮一齊坐下后，才繼續問道：“叫什麼？”
楊一依微微仰着頭，豪氣十足地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楊一依是也！”
葉氏許是被她這麼自以為是的模樣逗笑了，微微眯着眼問：“那你來此做什麼？”
“你未曾給我發月例，我自然得來問問。”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些天那些下人都不敢給她們做假賬了，今兒個又人人都有月例，獨她沒有，她自然得來問問葉氏。
聽了這話，葉氏將目光落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哦，是興師問罪來了。”
“我哪敢問罪，不過是心有疑慮，怕不是哪個奴才膽大妄為，私吞了我的月例。”
“月例是經我過目，照常發的，自然是一個人都不曾少的。”葉氏指尖輕輕在扶手上敲擊着，逗趣般盯着她問：“只是你一不是國公府的下人，二不是國公府的姨娘，為何要給你發？”
聞言，楊一依的臉色一下子不好了，“我是楊姨娘的妹妹！”
談菀兮實在是受不了她的愚昧無知，冷冷一笑，“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上門做客，還需主家發月錢的，楊姨娘教導的妹妹果真是不尋常。便是乞丐上門要錢，縱使是不給，也能得她一句謝謝，放你這兒怎麼就成了必須之事了？”
“我不是客人，我是楊姨娘的妹妹，便也算是半個你們古家的人。”她依舊不變的重複着這句話，好似這是什麼免死令牌一樣。
隨後，她又看着葉氏，毫不客氣地開口：“我姐姐年輕貌美，如今國公大人最是疼愛我姐姐，若是有一日國公大人厭倦了你，我姐姐便成了國公府的女主人。你今日這般對我們，就不怕到時候沒有好果子吃嗎？”
聽了這話，院子內所有人都帶上了無語之色。
楊姨娘是什麼身份，說到底只是青樓里的妓子，即便現在從良，也終究抹不去那層出身。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都不會將之八抬大轎迎入門，更別說堂堂國公府了。
再者世間最忌諱的便是寵妾滅妻，但凡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為了一個妾室，將妻子休妻另娶，除非他真的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賭。
談菀兮都不免覺得是自己太過於小心了，如此愚笨之人，到底是什麼人才會想不開，讓她過來做探子的？
“哦？楊姑娘難道不知，姨娘便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妾室。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奴才罷了，何時能與主家攀上關係了？若主家高興些，便算得上是個玩意，若是惹主家不高興了，隨意發賣了也是常有的事，還輪得上你在主子面前此狐假虎威了？”談菀兮臉色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微微揚起的嘴角更是帶着一股狠厲的勁兒。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模樣的談菀兮，被她副模樣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無理！”楊一依氣得臉都綠了，指着談菀兮的手指都氣得發抖。
“確實是無理。”聞言，談菀兮嗤嗤地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懟道：“你這身上穿的衣裳，頭上戴的珠寶首飾可都是古家所屬。你吃的喝的，更是分毫不花，哪還有臉在古家當家主母面前蹦躂？”
“你……”
談菀兮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直接轉頭看向葉氏，“舅母，像這般厚顏無恥，又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應當直接趕出去，不然指不定給我們國公府惹出什麼禍端。”
面對談菀兮的發言，葉氏先是一愣，隨後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贊同地點點頭，眼神里流露出讚賞之意，“我們兮兒說得在理兒，那就按照兮兒說的辦吧。”
聽到葉氏的命令，那些個丫鬟們立刻行動起來，擁上前去，毫不客氣地駕着楊一依就往外走。楊一依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恐，想要掙脫卻無能為力。
“等等！”
就在這時，談菀兮和楊一依幾乎同時開口，只是一個聲音淡然無波，另一個聲音則微微顫抖着，充滿了恐懼與不甘。
楊一依瞪着眼睛看向談菀兮，雖然心中十分不甘，但也只能寄希望於談菀兮能夠收回剛才的那些話。
談菀兮卻只是淡淡地瞥了楊一依一眼，然後湊近謝嬤嬤的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
謝嬤嬤認真地聽着，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笑着點點頭，示意明白，接着揮手讓其他人將楊一依拉了出去。
葉氏瞧着談菀兮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地喝着茶，眸子中帶着讚許。
等待楊一依聒噪的尖叫聲離去后，葉氏才滿意地朝談菀兮笑了笑，“我們兮兒果真是長大了。”
“還請舅母莫要怪兮兒越俎代庖才是。”
葉氏瞧她此時又恢復了往常的溫順，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早在楊一依惹是生非之際，身邊跟着的紅兒就已經跑回去找楊一柳了。
“姨娘！”紅兒焦急地跑入紫竹閣。
楊一柳正斜靠在窗邊翻看着書卷，小茶几上擺放着一些精緻的糕點，她隨手捻起一塊，便見紅兒冒冒失失地衝進屋來，不由得皺起眉頭，“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紅兒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向楊一柳行了個禮，輕聲道：“依姑娘去找國公府的人討取月例，還和談菀兮她們發生了爭吵。”
聽到這話，楊一柳輕輕地把書放在桌上，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說：“這個蠢貨，怎麼老是給我惹麻煩呢？我不是已經答應把一半的月錢給她了嗎？要是因為她貪財，破壞了我的計劃，我絕對不會放過她！”說完，她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楊一柳原本打算帶人去意荷院，但在路上聽說楊一依被趕出了府邸，突然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走。
“姨娘？”站在後面的紅兒也停下了腳步，一臉困惑地看着楊一柳。
楊一柳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輕輕地嘆了口氣，“算了，不去了。”說完，她轉過身，朝着紫竹閣的方向走去。
紅兒不知道為什麼，卻也不敢多問，只好跟着她回去。